他总不会让你失望,而且比预期中表现的还要好。
……
这不就是相当于变相的禁足吗?禁足也就罢了,还是去寺庙,不过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相当轻的了,定是有人求了情。
“臣女宫云颜,谢主隆恩。”
德顺公公看着眼前的三堂会审之景,在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宫云颜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提点了句。
“宫二小姐行为还是检点着些,那些劳什子爱情,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这一点,杂家还望宫二小姐能看得明白、通透些。”
宫云颜回以一笑:“谢公公提点。”她不傻,自然明白。她明白,自然通透。
婚姻在政治面前,充其量只是骨灰。
对于身居高位的人而言,身份越是尊贵,越是高不可攀,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婚姻越是不能自主。
慕子衿自记事起就明白。
他的婚姻,只是筹码,他未来要娶的太子妃,不一定会是他喜欢的。但,一定会是一个有利用价值、娘家势力权倾朝野、能够给他政治军事上助力的女人。
很显然,宫云颜符合这一切标准。
否则,单凭这传遍大街小巷的私奔之事,就绝对不可能只是压下流言、去寺庙思过一个月的惩罚了。
“太子殿下。”德顺公公转了个身,又对着慕子衿行了一礼,“杂家这便回宫复命去了。”
慕子衿微微颔首。
目光缓缓地,落到了宫云颜手中的明黄圣旨之上,这可是慕子衿和皇后,昨夜好说歹说劝了一晚上,皇上才从轻发落的结果。
“宫老夫人方才,是在向谁讨解释?”
慕子衿整个人,从眼神到言语都给人带来一股迎面而来的寒气,明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起来却就是觉得极度不好相处,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冻住。
谁也没有料到,慕子衿会开口过问宰相府的家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宫老夫人讪笑着,似乎是想搪塞过去。
“这……老身方才是在教训孙女呢。云颜她失手打碎了老身的镯子,不过是一点家长里短,入不得眼的。”
摔了镯子?家长里短?颜如玉瞳孔微微一缩,宫老夫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要维护宫云颜那个小蹄子?!
并没有想到家丑不可外扬,如果宫云颜私奔的丑事被揭露,会给宫氏一族带来怎样的影响,颜如玉全然没有考虑到。
“殿下明鉴!”
颜如玉可不会放过,贬损宫云颜的大好时机,她当即便扬声道,“小女云颜私奔出逃紫荆城七日,身上还佩戴着情郎的定情信物,行为不检点,实在是有辱闺誉。还请太子殿下息怒!”
一番说辞铿锵有力,把悲痛万分演绎的淋漓尽致。主动请罪,更是可见当家主母的大度。
不曾想,慕子衿却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息怒?何怒之有?”
轻轻的抬脚,衣袖拂过,宫夫人手上攒着的玉佩,不知何时便滑落到了慕子衿的手上。
慕子衿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幽暗的视线,凝聚在了“我心悦你”那四个大字之上。
蓦地,他轻声道:“这玉佩,本就是本太子赠给她的。作为她的未婚夫,情郎这个称呼,本太子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接受。”
宫云颜:“……”
虽然他是在帮她,但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不要脸。未婚夫和情郎,那是能相提并论的身份么?
重点在于,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间接代表着她和他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这下好了,她跟他反正是扯不清楚了。
“什么?不可能!”
清澜彻底慌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居然还肯维护背叛自己的女人。
这个被戴绿帽子的人还是当今太子,他怎么能忍得下去!当即,清澜便失声喊道:“太子殿下,您贵为皇储,怎么可以徇私枉法,替宫二小姐开脱,二小姐她可是跟人私……!”
“大胆!”
一旁的墨宸闻言,霎时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把将剑刃横在了清澜的脖颈上:“太子殿下岂是尔等贱.婢,也配质疑的?”
闪着冷光的剑刃,一如他闪着冷意的眼眸。锋利的剑锋,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隐隐渗出了几分血痕,清澜立刻便噤声了。
在一个人微言轻的丫鬟,和一个高不可攀、举足轻重的太子之间,众人显然是相信了后者。明白了来龙去脉之后,宫老夫人便赔笑着道:“府内腌臜之事,让殿下见笑了。”
慕子衿并没有说话。只是那天生清濯如玉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冷意。
宫老夫人道:“来人啊,把这信口雌黄的贱.婢,乱棍打死!”相对于上一个发卖出府的碧色,这个刑罚,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了。
宫云颜却制止道:“祖母,清澜是凭栏轩的人,不如就交给云颜来处理如何?”
沉吟片刻,宫老夫人首肯道:“也可。”
“慢着。”从头看戏看到现在的宫长如,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宫云颜道,“你说你没有私奔,那你这七天都去干什么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宫云颜的身上。
只见她淡然处之,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一样,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清落,进来吧。”
清落?
月落撇了撇嘴,这个还算听得过去的名字,她就勉强接受吧。穿着一身粗布衫的月落,缓缓从凭栏轩的门口走了进来。
跪下行礼道:“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丞相。”行礼时一直都深深的低着头,不过好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焦距在宫云颜的身上,没有会留意到月落那张天生含媚色,令人惊艳的容颜。
微微一笑,宫云颜解释道:“清落是自小长在灵秀山脚下的采茶女,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与女儿是青梅竹马,女儿便想着带她来紫荆城,做女儿的丫鬟。
女儿听闻父亲身体抱恙,腿脚不好,便想着乡下有“灵芝可治百病的说法”去附近的灵秀山一趟,摘了灵芝,想着献给父亲。却不曾想一回来,就被污蔑成是跟人私奔。”
这话说得可真是委屈至极了。
宫长卿柔和的笑道:“下次出门记得跟爹爹说一声,颜儿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所以,你采的灵芝呢?”宫长如挑眉。
嘿!宫长如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却总是不给宫云颜好脸色,信不信她给他好果子吃的!
宫云颜笑着在心下暗骂了一句mmp,呵呵的干笑着,朝着月落使了一个眼色。
甭以为宫云颜不知道,月落作为尊主,在位期间搜集了成百上千的天材地宝,若是一株灵芝她还不拿出来,就太不够意思了。
忍着心下的肉痛,月落咽了一口唾沫,心疼的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株灵芝,高举过头顶:“请太子殿下、宰相大人过目。”
宫长如瞟眼过去,一个丑不拉几的植物,便映入了他的眼帘。为什么说是丑不拉几呢?
因为它的形状像蘑菇,却又不像是蘑菇,上面还泛着一圈一圈的黄色条痕,根部还有一个大土块,看样子,这是一株长得很平庸的红褐色的……灵芝。
紫荆城外围可是不适合灵芝生长的,难道宫云颜这七天,真的是为了采一个灵芝?宫长如沉默了,没有再发难。
“好了,大家就不要在这里挤着了。颜儿,你有有这份孝心就够了,这灵芝爹爹不要,还是颜儿自己留着吧。至于这个小丫头的去留,颜儿自己打算便是,无须过问府中任何人。”
“谢谢爹爹。”宫云颜道。
倏尔转头,宫长卿对着慕子衿笑着道,“太子殿下难得驾临寒舍,不若随微臣去书房小坐一下?”
慕子衿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在与宫云颜擦身而过的时候,慕子衿轻轻的把手中的玉佩,塞入了宫云颜的手中,还贴心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角。
动作不仅娴熟,这熟练中还带着几分温柔与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旁人看来,这种事情慕子衿肯定不是第一次做。宫云颜和太子的关系,更是扯不清楚了。
在理衣角的时候,他俯身靠近。
薄荷一般气息扑面而来,慕子衿微微压低了点声音:“奉劝宫二小姐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昨夜凤颜楼发生了命案,死者皆是跟宫二小姐年龄差不多的女子。”
凤颜楼?慕子衿这是在试探她?
“……哦,是吗?”特意装出很惊讶的样子,宫云颜面上挂上假笑,很是疏离、有礼的道,“那云颜便谢过殿下提醒了。”
深深的斜睨了她一眼,在那完美的笑容上找不到丝毫的破绽,没再说什么,慕子衿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