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把选择权交到别人的手上。
……
“大约就是这种情况……”
莫言瑾在一旁听完宫云颜的话之后，眉头紧皱，道，“你眼下，看来是遇到了麻烦，可有方法应对。”这身无分文，又加上侧妃颜丝丝有意针对，也不知道宫云颜能够在那东宫里面，撑到什么时候。
总不能，去掏嫁妆底补亏空吧？
一想到掌家大权是自己交给颜丝丝的，宫云颜便泄气道，“实不相瞒，我毫无头绪。”颜丝丝眼下掌家，她总不能让慕子衿，说把颜丝丝给换了，就给换了吧。
只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宫云颜才不会一直被她这样压榨下去，一有机会扳倒颜丝丝，她肯定是会作出行动的。
毫无头绪？难得宫云颜也有拿别人没有办法的时候。莫言瑾挑挑眉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尝试。”
“什么法子？”宫云颜眼下已经是穷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一听有银子赚，自然是分外感兴趣。
莫言瑾伸了伸手指头，宫云颜侧前去听，听完他所讲之后，忍不住诧异道，“写戏本？”这写戏本还能够赚取银子，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莫言瑾回道，“对，只要这戏本内容打动人，就会有不少人去买，到那时绝对不愁银子……对了，我这里刚好认识几个写戏本的店家，可以引荐给你认识。”
如此一来，不仅有了法子，就连店家都已经找好了。宫云颜便想一试，总归是一个办法，若是不成，自己再去找别的法子就行了。她一点头答应，莫言瑾就带着她来到了店铺里面。
店家跟莫言瑾在一旁窃窃私语几句，就前来接待莫言瑾，道，“其实写戏本挺简单的……”店家将这写戏法的要求，都一一告知了宫云颜，并让她好好对待此事，说不定会赚大钱。
听起来，这写戏本，写起来还挺简单的。
店家道，“姑娘若是想要尝试，就将这里面内容拿回去仔细查看，明日交给我写好的剧本就成。”宫云颜跟莫言瑾一告别，就回家琢磨这店家说的戏本去了。
到了第二日，宫云颜如约来到了昨日的地方。她将自己所写内容交给店家查看，问道，“麻烦您看看，这戏本写得可还行？”为了这戏本，宫云颜昨日回到家中可是想到了深夜，这挑灯夜战所写出来的戏本，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人物读起来太过于片面，不生动……”店家略微看了一眼，就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又道，“姑娘，你这戏本……还是往别处试试吧。”只是店家说的问题，让宫云颜一时间有些迷茫，有些不死心的去试了下一家。
这里不行，别处总行了吧。在昨日，莫言瑾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若是这里不成，就去别的地方。宫云颜初次尝试这种东西，被拒绝也觉得不是什么稀奇事，便来到了下一个地方。只是他们几个人的结果，都与第一个的结果一样。
——皆是不行！
这虽说只有三家卖戏本的店铺，但是宫云颜心中却有些难过，毕竟这接二连三的被拒绝，心中自然是有些难过。况且，昨日她听店家的意思，这很容易就可以完成，为什么到了自己，就是不成？
在最后一家拒绝的时候，宫云颜忍不住问道，“不知店家可愿告知一下，我这戏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自己看的是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有发现，到底是那里让他们不满意了。
见宫云颜开口发问了，店家便直言道，“哪里出了问题？这里全是问题好吗。你瞧这男主人公跟女主人公之间的相处，写的太过于僵硬，一点没有让人觉得他们两个人般配的念头。”
“姑娘，可能是你太纯洁了吧。写这些风花雪月的戏本不适合你，你的言辞间装得尽是潇洒不羁，但读戏本的，可都是些闺阁女子、闲趣贵妇人，纵然你写得再如何少年壮志凌云，谁又会喜欢看江湖呢？你写情爱之事，就像小朋友装凶，嗷嗷奶凶，很可爱很用力的凶，但是在成年人眼睛里看来还是可爱，根本不凶。
以后别写了，姑娘，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好好写一些单纯倔强明眸皓齿的豆蔻爱情，尽情胡搅蛮缠，放心，就你这文字中流露出的“想捏捏脸”的可爱劲儿，没有人会反对。”
就像当初没有人会真的讨厌小燕子一样。这本戏本里的感情线，比小燕子多了几分乖巧可爱。不适合写戏本，并不代表这部作品就不好，——正如施耐庵写不了红楼梦一样。并不代表他没有曹雪芹伟大。
“……这样啊。”宫云颜的眼底满是失落。
因为不合大众胃口，所以，哪怕她写得再如何，也始终入不了眼么？
店家看着宫云颜，欲言又止道，“姑娘你……是不是还没有嫁人？”
“店家何出此言？”宫云颜抿了抿唇，觉得嫁娶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信口胡诌了一个时间道：“我……我在半年前便已嫁做人妇。”
已嫁做人妇？店家便面色微妙的道：“奇怪了，姑娘你若是嫁人了，怎会不懂这情情爱爱。”继而看她脸色不对，又道，“不过姑娘要真是不懂，可回去问问你的丈夫，何为情爱。”
宫云颜对此还真的是毫无头绪，只是听店家这样一讲，心中难免有些愤愤不平。她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子，怎么就不懂情爱了？！
问丈夫？慕子衿会知道吗？
不管怎样，还是试一试吧。宫云颜心有不甘，等到慕子衿回来之后，就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慕子衿眼皮微跳，这还是她第一次，迫不及待的见自己。只是下一秒便发觉她脸色不对。
“怎么了？”
见居然是慕子衿率先开口问得，宫云颜踟蹰着道：“你……你不是说过，我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你吗？”
“是。”慕子衿挑眉，所以呢？
“那你现在有空吗？”她试探的问道。
“问。”回答无非简短的一个字儿。
“那我就直说了，就是……”这样一提及，宫云颜又觉得白天的事情太过于丢人，便咽了下去，问道，“你可知，何为情爱？”
何为情爱？
此言一出，慕子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的话，终于不再是一个字的简短、敷衍的回答了。
“今天，有人说我不懂爱情。”宫云颜蹙了蹙好看的眉，煞是苦恼，皱眉扁嘴的委屈小模样，透露着几分不自知的可爱，“我不服。”
不懂？她这种面热心冷的人，木讷得连他对她的喜欢都看不出来，她当然不可能懂。慕子衿却问道：“你可曾与人关系暧昧，牵扯不清？”
前世，宫云颜只爱着慕子佩一个人。爱，并且深爱不疑。她从不玩备胎，也没有与人不清的暧昧。
敛眸，眸色微暗。宫云颜抿唇：“……不曾。”
“你可曾心里眼里只有一人，唯一人马首是瞻？”
前世，宫云颜虽然心里眼里只有慕子佩，但她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有独立性的女子。马首是瞻，她的确没有做到。反而更多的时候，她与慕子佩总是在政见、军事上有分歧。为了不和她吵起来，总是慕子佩在向她妥协。
“不曾。”仍旧是这两个字，却少了方才那份迟疑。
“你可曾与一人携手白头，相爱到老？”
前世，那个她心心念念想要与之携手白头，相爱到老的男人，在为她披上凤袍的同时，也亲手送她下了地狱。自那之后，宫云颜再也没有相信携手白头这四个可笑的字眼。
“……也不曾。”
这不就是了。慕子衿凝眸注视着宫云颜半晌，才淡淡的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哑然片刻，宫云颜却面红耳赤的反驳道：“可是、可是我曾经为了一个人征战沙场血染四方，我为了他流尽无数血汗，为了他我甚至不惜亲手将自己的一切，双手奉上只求他一笑！这不算爱吗？！曾经这样爱过、付出过的我，旁人凭什么说我不懂爱情！”
这句话话音一落下。
慕子衿的面色骤变，眸子里似要酿起惊涛骇浪，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你什么时候这样过？”
“在……在梦里。”
这三个弱声弱气的字眼，顿时换来慕子衿的一声冷嗤：“纵然真有，也不过是单相思。”
而单相思，不等于爱情。
宫云颜的眼眸，逐渐黯淡了下来：“可、可是爱难道不就是……这样的么。”说到最后，她渐渐的消了音。
“怎样的？”慕子衿瞳孔一撇。
怎样的？她前世的时候，对慕子佩应是……宫云颜迟疑着，把自己方才的一大段话，简短的总结成了寥寥几字：“为了一个人，甘愿血染江山，负尽天下。”
“宁负天下，不负他么？”慕子衿微微的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入不敷出的单相思。”
入不敷出？这个形容词摆的宫云颜更是不服气了。她抬眸，眼神里似乎带着些许不满：“那殿下觉得，到底什么是爱情？”
“不知道。”慕子衿侧过头，与宫云颜投来的视线错开。
“切。”不知道还否认她的看法？宫云颜心里呵呵了两声，“那我去请教有经验的人。”
“不许去！”
见慕子衿突然这么一说，宫云颜侧眸，盯着慕子衿，像是要看透他眼底的别扭一般，她假笑着反问道：“找谁是我的自由，我凭什么要听殿下的？”
——就凭，只有我能教会你，什么是爱情。同时，也只有你能以实际行动来反驳我，单相思并不全是入不敷出的。
然而这一句话，慕子衿并没有宣之于口。唇瓣微张之际，他又把这句即将脱口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改口成为：“没什么。只是，你好端端怎么问起这个了？”
虽然这话题转移得有些许突兀，但是宫云颜心里面早就不满，慕子衿一问，那张嘴顿时就合不下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今早去酒楼吃饭，只可惜月俸不够三十两，还是我的友人给我付的钱，他知道我生活拮据，就给我介绍了写戏本这么一个法子赚外快，但是店家却不收我的戏本，还说我不懂情爱之事，不适合写戏本……”宫云颜原本想说的是自己为何会问情爱这件事情，可是慕子衿却从话里面听到了其他。
话音一落，慕子衿便满腹狐疑的问道：“你的月俸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够？”太子妃每月的月俸五十两，过年时更有百两，应付三十两的饭钱明明是绰绰有余，怎么会不够？是被她买别的东西花掉，还是……？
“何止是不够，连一半都没有。”这次颜丝丝克扣她的月俸，未免有些太多了。宫云颜摆了摆手想要一笔带过翻篇，“明明是我来问你，怎么现在反倒是你来问我了？”
唉……结果耗了半天时间，啥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宫云颜见在慕子衿这里问不到什么，多少有些泄气，出言便要离开：“算了，不说这些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继续琢磨戏本了。”也不等慕子衿回话，她转身便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久久伫立在原地不动，慕子衿的心思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对于宫云颜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等到她离开之后，慕子衿直接叫了东宫的管家过来，道，“太子妃的月例，是怎么回事？”
管家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那本太子就亲自去查。”
亲自去查？管家一听，心中顿时急了，这要是被太子查出来，肯定会牵扯到颜侧妃那边，到时候，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与其被他查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这一切，还能够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于是，管家就将颜丝丝克扣宫云颜月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克扣？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慕子衿顿时勃然大怒，桌子上的茶杯已经被他打翻在地。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都是、都是侧妃娘娘的主意，不关小的事儿啊！”管家在地上跪着，浑身早已经是汗流浃背，是被慕子衿给吓的。
到了最后，即便是管家道出此事，也遭到了慕子衿不小的惩罚，——仗责二十。管家在床上不待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子的一道命令，——颜丝丝掌管家中无方，从即日起，掌家一事由宫云颜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