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然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刘不怀。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拖入狼群的羔羊，被迫遵守狼群的规矩和守则，否则就会被利爪和尖牙撕碎。
但一只羔羊怎么可能会遵守狼群的规矩呢？就算狼王再怎么苦口婆心，羊终究还是羊。
“我没打算让你接受，所以我们约法三章。”刘不怀伸出三根手指头，目光四处打量一番，防止有人在偷听，“第一，我不会向你阐明委托人身份和委托内容，你只需要负责事务所的经济问题就好；第二，我尽可能不下杀手，但当我不得不杀死谁的时候，你绝对不许阻拦我；第三，你绝对不能和委托人接触——有什么问题吗？”
“当……当然有！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还不让我知道？”柳悦然睁大了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恐惧，“如果……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才不会加入什么事务所……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一定要相互伤害啊？大家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不能！”
刘不怀忽然抬高了声音，饮品猛地砸在桌面上，发出的巨响让远处的服务生都吓得一颤。
刘不怀深吸一口气，再次压低了声音：“听着，我到现在都没有杀死左舒的唯一理由是，她的姐姐叫左黎。如果没有这个靠山，我早就杀了她不知道多少次了！而普通异能力者，别说靠山了，他们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能确定，所以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一定是冲着鱼死网破去的！舍弃掉你的幼稚幻想吧！别再……”
他忽然噎住了，他发现柳悦然的眼圈红了，委屈的样子像是被谁丢弃的野猫，肩膀塌下去，脖子缩起来，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头怪物。
刘不怀捂着自己的脑门，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你明白的。我知道这些事情应该早点跟你说的，但是如果提前和你说了，你肯定不会加入事务所，人数也就凑不齐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事务所都已经成立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有委托才对。”
“那我也要去。”柳悦然忽然说道，眸子里透出晨露般的光泽，让人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眼泪还是执着的光芒。
刘不怀皱起眉，鬼使神差般地点点头——与其费尽口舌去说服她，还不如让她自己亲眼去见证一下。
见证一下异能力者的世界，到底是多么该死。
两个人休息完之后，就返回了宅邸。
欧阳丹丹和尹景山不知道去哪儿了，赵无溪一个人缩在二楼的卧室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小赵子，我离开之后有没有人来过？”刘不怀挑声问道。
赵无溪从二楼楼梯口探出头来，一副没睡醒的表情：“没有吧，不过有人打电话说要找锦鲤……真是绝了，找锦鲤去池塘啊。”
刘不怀一怔，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你把那个人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
赵无溪也意识到了什么，讪讪地说道：“嗯……他说，喂，请问是若锦鲤吗？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摆脱您。”
“他说的是经理！你耳朵瞎了吗？！”刘不怀险些一拳打在墙上，不过他也没想到钟枫找的号码居然座机号码，也好，总比手机号正式一些，“打回去！问问他是什么事！”
“哦……”赵无溪缩了缩脖子，刚要打回去，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可是我们这儿没有人姓若啊。”
刘不怀握紧了拳头：“四年前我叫若无常。”
“真是中二的名……啊我去打电话了。”赵无溪吐吐舌头，缩回了二楼给首位客户打电话。
“好快啊……”柳悦然颇感震惊，虽然说她知道之前的刘不怀名气很大，可从出了茶馆到回到家，前前后后一共不过一个半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就有人找过来了。
刘不怀坐在一边，心里悄悄盘算着事务所还剩多少钱。
这次出行动不同于以往，即没有事务总局的支持，也没有九儿姐的支持，从路线规划、计划设置到装备的购买都要他们自己来。
唔……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一会儿，赵无溪就探出了头：“师傅，打通了！对方说只跟你说。”
“来了。”刘不怀索性直接动用了异能力，瞬移到了二楼，径直接过电话，“喂，你好，这里是刘不怀。”
“刘不怀？我不是说了我要找若无常了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喝醉了的大叔，大吼大叫着，刘不怀本能地把电话拿得稍微远了些。
“我就是若无常，我也是刘不怀……若无常是我的艺名，刘不怀是我的本名，明白了吗？”
刘不怀的声音忽然冷厉下来，每个字都像是咬着舌头尖吐出来的，对方忽然倒吸一口气，像是害怕了。
“对……对不起啊，我有个委托想要摆脱您。”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哥哥之前一起办了个事务所，名叫天照。后来……后来我的一条腿断了，我哥自己一个人……”
“我不想听你讲故事，直接说委托内容以及报价。”刘不怀生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刘不怀对他的故事完全不关心，这也是所有事务所一贯的作风——执行委托人的任务，但不过问委托人的生活。
“哦哦……真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又软了一些，几乎只剩下嗡鸣，“我想让你杀了我哥哥，报价是……是三十万。”
“三十万？”刘不怀唇角下垂，颇有些不悦，“你知道四年前让我出手的最低价是多少吗？”
“当……当然知道，不过、不过我只有这么多钱了。如果你杀了我哥，帮我抢了他的保险箱，我可以给你两百万！不不不，三百万！”男人的声音变得亢奋起来，语气也变得近乎哀求。
这还是赵无溪第一次见到这么卑微的甲方。
刘不怀思考片刻，轻声说道：“三百万，一口价，定价按百分之十算，也就是三十万——委托内容，杀死你的哥哥，以及抢夺保险箱，成交吗？”
“成、成交！成交成交！”男人连忙说道，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若无常”居然会答应接受这个委托。
三百万的出场费，绝对是“若无常”最低的出价了——他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四年前，“若无常”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是他十几年来收费最低的一次，可最低都有五百万——三百万，可是绝无仅有的白菜价啊。
刘不怀在得知了目标的具体信息后，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楼下的柳悦然，深吸一口气——
“通知其他成员，准备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