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吗？”柳悦然试探着问道。
左舒摇摇头，说道：“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是一坨烂肉罢了。”
听到左舒这么说，柳悦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克服了内心的恶心，把手指刺进那坨烂肉里，试着挑了挑。
左舒皱着眉看着脓血从伤口里流出来，不解地看向柳悦然：“你在……干什么？”
“果然……”
柳悦然看着涌出来的红色，没来由地笑了笑——什么嘛，她的异能力怎么这么鸡肋啊，她不是跟刘不怀是一个祖宗吗？为什么刘不怀的异能力这么强大，但她的就这么弱呢？
不过这么说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爷爷可能在墓室里用血液留下了记号，所以只有柳家人才能看到那些提示。
高速上的痕迹就是赵无溪的血，不过……那天有大雨啊，就算有血迹也应该被冲刷过才对啊。
那么说，她的异能力不是能看到异能力者的血，而是能看到“异能力”？
还真是……抽象。
“怎么了？”左舒又问道，柳悦然一脸奇怪的笑容让她觉得有些不安全。
“没、没什么！我只是明白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了。”柳悦然笑笑，把受伤的脓血冲掉，小心翼翼地为左舒涂抹沐浴露，“我的异能力……可能你不相信，不过我应该能看到异能力。”
左舒眨眨眼，从容地点点头，看上去丝毫不意外：“我听说你和刘不怀的祖宗都是刘家人，所以你们的异能力有相通之处也并不奇怪。”
“诶？”柳悦然一怔，“刘不怀也能看到异能力吗？”
“也不能说不能……他没跟你说过他的异能力吗？”左舒不解地看着柳悦然的脸，“我还以为你很了解他呢。”
柳悦然一脸窘迫，小声说道：“他说问别人的异能力非常不礼貌，我就没问过……不就是瞬间移动，还有变成大个子吗？”
“是空间控制，体格强化，以及……”左舒低下了头，脸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阴霾，那是任何异能力者都不愿意提及的禁忌能力，“以及‘黑雾’。”
“黑雾？”柳悦然不明所以，“那算是什么异能力？很厉害吗？”
“很厉害，能拥有固定名称的异能力都是非常强大的，比如九儿姐的‘暴言’，宋家家主的‘未来之眼’，还有你可能听说过的‘薄蚀’。‘黑雾’也是一个固定的异能力，而且只有刘家人才有。”左舒深吸一口气，她并不愿意回想那段过往，“你应该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要杀了刘不怀，但你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人动手吗？”
柳悦然试着思考了一下：“因为刘不怀很强？”
左舒眯起眼睛：“废话……但他们最忌惮的，不是空间控制或者机体强化，而是‘黑雾’。‘古奥大凶的源泉在黑色的天穹下醒来了’，尹和颂——就是尹景山的父亲——是这么形容刘不怀的。‘黑色的天穹’指的就是‘黑雾’，我姐姐也是被这个打败的。”
“诶……？”柳悦然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一边给左舒洗澡一边做听众。
“我不知道具体的覆盖面积，但能同时笼罩四十个人的‘黑雾’，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覆盖面积有多大。我姐姐说，被‘黑雾’包围后，可见度不超过一米，而且身体上会泛起溃烂的脓水，耳边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根本不知道刘不怀在哪儿，也没办法使用异能力。但刘不怀好像能透过‘黑雾’看到所有人的行踪，像是烟中恶鬼一样，忽然出现，然后一刀毙命，然后就消失了。所以我猜测刘不怀应该拥有能识别‘黑雾’里异能力者的能力。”
左舒说了一大堆，柳悦然听了个大概，不禁打了个冷颤。
能让敌人丧失绝大部分感官，无法使用异能力，释放的气雾还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但刘不怀能不受影响……一旦被“黑雾”笼罩，那该是多么绝望啊。
“好强啊……”柳悦然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说道。
“是啊，真强啊……普通人最多也就有两个异能力，而且身体一定会承担不住如此巨大的负荷导致短命。但刘不怀有三个异能力，每一个都强得离谱，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左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雾气氤氲的天花板，自嘲般地笑笑，“我居然还想杀了他……人的大脑一旦被欲/望侵占，就会变得和野牛一样愚钝吗？”
“没有啦！野牛也不会想要杀了刘不怀的啦……”柳悦然想要安慰左舒，但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不是在安慰，更像是在讽刺，“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比野牛聪明多了。”
左舒笑笑，轻轻摇摇头：“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不过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杀了他，让他小心一点。”
“有谁能杀了他啊？‘黑雾’这么强……”柳悦然笑着摆摆手，不多时笑容就凝固了，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刘一息。”左舒说。
左舒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他找到我的，他说他是三流刀，我也就没多想，相信他了。但现在想想，他和三流刀之间有太多矛盾点了……三流刀是刘不怀，对吧？”
柳悦然怔了怔，心想也瞒不下去了，就算继续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果然……没想到刘不怀还救了我一次。”左舒语气自嘲的意味更浓烈了，尾音拖长着，像是疲惫得张不开嘴，“我看了那份文件，真不敢相信，两百年前的人现在还活着……说不定他还亲眼看见过甲午海战呢。”
“他真是刘一息吗？怎么可能会有人活两百年？是异能力吗？”柳悦然不解地问道。
“算是异能力……我没法回答你，‘无眼’给我下了禁制，一切触及到‘无眼’秘密的事情都不能说，不然我就会被自杀的冲动击垮理智。”左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笑道。
柳悦然赶忙点点头，不过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看来左舒真的知道很多事情。
刘不怀留着左舒是正确的选择，只要能解开“无眼”的禁制，很多事情也就都有了答案。
等左舒洗完澡后，柳悦然给她穿上了睡衣，也免得老是换衣服了。
两个人走到满是法阵的客厅里，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深褐色的长发垂落肩膀，鼻梁上架着略显古板的眼镜，瞩目的胸前脂肪堆挺起职业装，看上去就有些闷热。
左舒头皮发麻，她怎么都没想到刘不怀叫来的“医生”居然是这个人——
“坟头红”，许青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