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刘不怀推门而入,根本没有打算先问一问左舒有没有起床。
实际上左舒也并没有起床,但也从来没有睡着过。
自从三天前来到刘不怀的“地盘”之后,她就一直夜不能寐,就算是睡着了,也一定会因为一些噩梦而被惊醒。
三天下去,左舒的脸庞憔悴了很多,那标志性的红色眼妆也不再画了,头发散乱得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三天前就放在椅子上的睡衣也一直没有动过。
刘不怀端着盘子,里面是三根油条和一碗豆浆,刘不怀嘴里还叼着一根油条。
“听说你不怎么吃饭,我就替你吃一根油条,免得浪费。”刘不怀含糊地说着,又咬了一口油条。
左舒看了刘不怀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墙上的法阵,有些虚弱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杀了我?”
刘不怀耸耸肩,用小指挑起睡衣看了看:“满性感的,为什么不穿?嗯……如果你说的是卫生间的那次,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我人比较温柔,所以没有开枪爆了你的脑袋。”
“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现在的话……”刘不怀把油条咽了下去,声音清晰了很多,也显得礼貌了很多,“是因为你的研究价值很大,而且利用价值也不小——我从小就励志成为资本家,榨干劳苦异能力者的所有剩余价值。”
“你这人真的是……”左舒被刘不怀无厘头的笑话逗乐了,可枯槁的脸上泛起的笑容实属让人不敢恭维。
刘不怀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听着,我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愧疚感,但如果你不配合我,不光是你,你姐姐左黎一样会被我干掉。”
提到左黎,左舒的脸色立刻阴沉了几分:“我已经非常配合你了。”
“但是柳悦然报告说你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垮起个批脸,像是要寻短见一样。”刘不怀打了个嗝,口气里一股油条的味道,“抱歉来之前我还吃了五根油条,有点撑着了——我说到哪儿了……哦对,寻短见。嗯,要是你饿死在这儿了,我会很头疼的。”
刘不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了左舒:“测测体温。”
“我不需要。”左舒皱起眉,把体温计放在了床上。
“这可由不得你。”刘不怀站起身,沾着油的食指挑开左舒右肩的衣服。
肩头的血洞上满是黄褐色的脓疮,混着血丝的脓水渗出来黏在衣服上,看上去像是一团凝固的烂肉,让人生理性地反胃。
“你感染了,还发烧了,为什么不说?”刘不怀单手掐住左舒的脸颊,蛮横地把体温计塞进了她的嘴里,“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要你活得轻松点,不然的话……”
刘不怀顿了顿,其实他不关心左舒是怎么想的,但柳悦然天天跟他念叨左舒的情况,他也是被烦的不行了,这才亲自过来检查一下左舒的情况。
半分钟后,刘不怀看了看体温计,眉头皱得更深了:“三十九点一摄氏度,继续严重下去你是会死的。”
左舒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膝盖。
“我给你叫了医生,你先吃点东西,然后让柳悦然帮你洗洗澡,再看医生。”刘不怀把剩下的半截油条放在了盘子里,想了想又塞进了嘴里,“这是命令,而且不接受挑食,师姐从小告诉我人不能挑食,除了茄子青椒和香菜。”
左舒抿起嘴唇,心想那不也是挑食吗……
刘不怀走出去没多久,柳悦然就推门而入,进来之后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柳悦然的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看向左舒,轻声问道:“听、听说你发烧了?”
“嗯。”左舒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油条咬了一口。
柳悦然看到左舒肯吃东西了,总算松了口气,硬扯出一个笑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怀给你叫了医生,我见过她两次,孔寺就是被她……”
柳悦然捂住了嘴巴,讪笑两声没再说下去——差点把孔寺炸死的人就是左舒。
左舒眼尖,一眼看到了柳悦然右手食指关节上的伤口,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其实左舒已经猜到了,她耸了耸鼻尖,嗅到了一股强烈的硝烟味。
“没……没什么,只不过不怀非要我学会射击,可是我怎么都打不中……”柳悦然的语气有些委屈,眼眶上的红色更加明显了一些,“那个人就是这样,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显得蛮强势,不过平时生活的时候就像是个废人。”
“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以没有制敌能力,但必须要有反击能力。”左舒边吃着东西边说道。
“我知道啦……”柳悦然的肩膀塌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柳悦然偷眼看看左舒,心中不由得开朗了一些——没想到左舒也会说刘不怀的好话,算是好话吧?
等左舒吃完,柳悦然就硬拉着她走进了卫生间,放好了热水后,小心翼翼地替左舒脱下了上衣。
直到脱下来之后,柳悦然才意识到左舒的感染有多严重。左舒的整条右臂都有些水肿了,手指按上去会留下一个坑,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再不及时救治,这条胳膊就废了。
左舒的上肢基本上无法用力了,只能靠柳悦然帮她擦拭身体。柳悦然看着那个血洞,忽然间发现了什么……她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伤口。
“你在看什么?”左舒脸一红,不知道柳悦然盯着她的胸口前在看什么,下意识地偏过身体。
“你的伤口……”柳悦然惊讶地张大了嘴,戳了戳有些恶心的伤口,“在发光诶……?”
“嗯?”
左舒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
哪有什么光?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感染性伤口,肌肉翻卷到脂肪层外,如果扒开脓肿甚至还能看到锁骨。
可在柳悦然眼里,俨然是另一副模样。
黄褐色的脓肿上泛着丝丝缕缕红色的光芒,那些微不可查的光芒从四面八方钻出来,涌到伤口中心,又顺着血洞交汇在体内。
刹那间,柳悦然明白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了——
她能看到异能力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