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个人，从婴儿开始就自相残杀，最后剩下一个人，名为天诡，学会了两百年前三大家的绝技，还不老不死，再被刘一刀杀了之后，两百年后复活了……？”
苏玉诗嘬着棒棒糖，眉头挑了又挑。
她正看得出神，一朵槐花忽然落在露天温泉里，轻轻拍在她的膝盖上，惊醒了有些迷茫的苏玉诗。
她正享受着来之不易地静谧时光，结果被一份加急的任务扰了清静。如果是别人，她早就破口大骂顺便把文件撕了丢到山崖下了，好死不死，这份文件和刘不怀有关，而且送过来的人是……
“怎么样？有兴趣吗？”
九儿姐的眼影是瑰丽的玫红色，高挑的鼻梁和刻意拉长的眼影交相辉映，看起来像是一条藏匿着吞天野心的美人蛇。
两条玉腿在满是花瓣的温泉里稍稍搅动，苏玉诗白着眼瞥了一眼那个蹲在一边的女孩，叹了口气：“不进来泡泡？”
“我可不像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九儿姐暗戳戳地讽刺道，其实苏玉诗才是未眠事务所里最忙碌的人，没有之一。
苏玉诗又翻了个白眼，把文件丢到岸上，闭上了双眼：“钟枫说，他在邢苹看到了两个刘不怀，其中一个拿着半寻影——你送给他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呢。”九儿姐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反问还是在调侃。
苏玉诗眯起了眼，小声说道：“啊~你这个人真是够了，不管是哪儿都要插一脚，你是春风吗哪儿都要种草？你知不知道每天我为了填你留下的那些坑要花多少工夫多少金钱多少人手多少声望？搞得就好像是我欠你的一样……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如果不是小不怀让我来这儿我才不来呢，虽然说在这儿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在哪儿不能做啊，干嘛非要跟着你受这种气！啊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九儿姐听着她抱怨，笑而不语，眸子里像是长了一朵白色的槐花，流光溢彩的样子倒更像是花圈。
她看着苏玉诗很长时间，等苏玉诗沉默了大概十五秒后，她才开口问道：“所以呢，感兴趣吗？”
苏玉诗别过头，盯着那双令人不安的眸子——每次盯着它，都会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看穿了，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但最后，苏玉诗还是点点头：“你赢了，只要是为了小不怀，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诶嘿，让路。”九儿姐站起身，挥挥手，温泉里的水忽然涌动起来，像是翻涌的鱼鳍一样让到两边，还真的就生生让出一条温热干燥的路来。
九儿姐走到温泉中央，双指捻起一朵槐花，歪过头笑笑：“人只能去抨击些什么，才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就像那样，要想证明自己是对的，最便利的方法就是证明别人是错的。明白吗？”
“不明白，说人话。”苏玉诗眯起眼睛。
九儿姐忽然转过身，她面前的温泉水骤然退让，扑在了苏玉诗脸上，苏玉诗只能暗中握拳表达愤懑，却又不敢说出来。
“小坏蛋，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九儿姐笑了几声，伸手捏了捏苏玉诗的耳朵——上面有一只小小的耳环，看起来很蠢，像是那种用于缝纫的板戒，“小不怀这样是没法长大的，来吧，让我们帮帮他。”
苏玉诗沉默着，还是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拍开了九儿姐的手。
“真是孩子气。”九儿姐耸耸肩，把手缩了回来，“去查查看那个男人的底细，你就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了。”
“这样做我有什么奖励吗？”苏玉诗叹了口气，说道。
“唔……我可以考虑让你带薪休假。”
“免了，这是你第一千二百七十七次说这句话了，但从来没有兑现过。”
…………
刘不怀叼着根烟，戴着个太阳镜，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跟在身后的赵无溪用耳机塞住耳朵，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酷辣的太阳无情地投掷下滚烫的光芒，刺得赵无溪浑身发疼，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冷——这个鬼地方有点不大对劲，这里也是在异能力者聚集区，但和平日里仿佛死光了的街道不同，这里不用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人，而且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盯着他们两个看一会儿。
不像是在打量陌生人，更像是在打量……猎物。
赵无溪对异能力者的世界并没有非常深入的了解过，只接受过事务总局的培训，所以他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倒是刘不怀，轻车熟路地绕来绕去，绕道一家“平平无奇”的小店门口。
从表面上看，真的是“平平无奇”，但是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突然出现一座平顶房，怎么看都觉得非常……诡异。
“师傅带你长长见识。”刘不怀揉了揉赵无溪的脑袋，可赵无溪听着歌，没有听清刘不怀说了什么。
刘不怀把手放在门上，刚推开了一条缝，里面就传来了一个沉闷烦躁的声音。
“滚——！”
“看看人再说话。”刘不怀无奈地说道，门缝最多打开四十厘米，刘不怀只能从中间挤过去，倒是赵无溪很轻松就进去了。
一进来就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金属的腥味，还有浓重到让人想吐的酒精味道。
赵无溪摘下了耳机，抬头看向昏暗的店铺里——这里很暗，完全没有开灯，只有十米开外的火炉子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火炉子旁边，一个浑身油垢的男人坐在一堆破铜烂铁中，每次扭动身体都会发出一连串叮当响的碰撞声。
再看那大汉，身高肯定得有两米开外，臂膀的横截面肯定比他赵无溪的腰还要粗，就算大汉说他能倒拔垂杨柳，赵无溪也不会带一毫秒的犹豫的。
大汉捋了捋络腮胡子，一双虎目瞪过来，像是要吃人一样。
“呦，铁铁，又见面了。”刘不怀热情地招招手。
赵无溪本以为凡是异能力者，都会恐惧“若无常”，可没想到那大汉胡子一撇，震声说道：“你这小混蛋怎么阴魂不散的？我跑到哪儿你跟到哪儿，鼻子真灵——你属狗的？”
“讨厌啦，反正你也为我制作了十来年的专属武器了，不差这几单。”刘不怀毫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把清单掏了出来，按在了大喊面前的工作台上，“五个人的。”
大汉愣了愣，说道：“新奇新奇，独来独往无常鬼居然要定制五个人的装备……这小兔崽子是谁？”
赵无溪脸一黑，虽然他很想骂街，但有点害怕这大汉一巴掌把他脑袋瓜子拍碎。
“我徒弟。”刘不怀笑着说道。
大汉愣了三四秒，突然就站了起来，径直把工作台掀翻在地上——
“你他妈的收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