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氛围一滞。
阮笙缩了缩头,憋红了脸,她悄悄看了傅予深一眼,求生欲极强:“我错了,真的错了。”
莫丽丽瞬时接过话,笑着打哈哈:“阮笙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傅总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她在社里的时候,听到今天要来和您签合同,开心极了,求着我带她来呢!说是一定要提前仰慕您的风姿。”
阮笙:“……”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傅予深拖开阮笙身边的椅子,面朝着莫丽丽和许临坐下来,右手食指轻点莫丽丽带来的纸质合同,“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
莫丽丽心一跳,挤出一丝笑容:“傅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来找你们杂志预约之后,听说你们下一期专访人物已经定了?”
莫丽丽有些吃惊。竟然真的像阮笙所说的,傅总真就容不下季总。
她斟酌道:“那本来是我们摄影师阮笙的想法,她刚好有些人脉,本来也就八字没一撇的事,算不得什么的。”
阮笙:拳头硬了。
又是拿她顶灾!
许临也适时插嘴:“是的是的,当时我们本来就有两个候选,分别是您和华骁集团的季总,阮摄影师刚好有点想法,就先定了季总。而您刚好就找到了我们杂志,这天赐的缘分啊!只有您一个!”
傅予深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情绪肉眼可见的又冷又沉,“阮摄影师是对我有意见?”
阮笙小心翼翼:“没有意见,就是怕您忙。”
傅予深哂笑,翻了翻合同,又签了字。他突然失了兴趣,“就这样吧,这周六下午我有时间,麻烦阮摄影师了。”
话毕,他便起身,像是要走。
可阮笙还想和他单独谈谈,
她连忙点点头,朝后面的莫丽丽和许临低声道:“我和傅总叙叙旧。”
怕他们乱想,她又凑近用气音道:“主要是道歉,你们先走吧。”
阮笙疾步跟上去,抬头道:“傅予深,我们俩……聊聊吧。”
傅予深脚步一顿,推开会议室门,回头道:“去我办公室。”
直到会客厅只有莫丽丽和许临两人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
莫丽丽如释重负地翻了翻合同,看到最后的名字,喃喃念:“傅予深。”
“名字真好听,字写得也是真好。”莫丽丽啧啧称奇,“长得好,气质佳,能力强,还有钱。”
“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没有的吗?”
许临心中也在感叹,但嘴上还是默默接了一句:“没有老婆。”
莫丽丽朝他翻了个白眼,“人家和你一样?一勾手指老婆一大把。”
“不一定。”许临拖着腮,高深莫测地笑笑,“你不觉得这傅总,是为阮笙来的?”
“你看看他来这几分钟,说这几句话,哪一句不是围着阮笙转的?知道阮笙选季总,那脸瞬间就黑下来了。”
莫丽丽眼睛一亮,一拍许临肩膀,“可以啊!聪明。”
她兴奋道:“那事情就好办了,必要时让阮笙使使美人计。”
许临:“……”
*
阮笙跟着傅予深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很宽敞。装修简约,极具科技气息,便是书架上也摆满了机器人模型。
右侧还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帘旁还有米白的地毯。
整体很好看,但像是现代流水工艺设计出的产品,没什么个人感情。
阮笙不由得想起了傅予深年少时的卧室,深蓝色的墙纸,书架上排排的外国名著,以及他经常开着的暖桔色台灯,像是一个外太空,又是少年所有的精神世界,有趣又生动。
她从来都觉得傅予深只是外表冷,但他的精神世界尤其丰富,只是她始终没怎么触碰过。
傅予深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反而坐在侧面的沙发上,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像是不习惯这些束缚。
他默默看着从进来就在四处环顾的阮笙,“坐。”
阮笙回过神,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要聊什么?”傅予深泡了一杯茶,推给她,又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你……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听到他报时间,阮笙不再拖沓。
傅予深眸色微闪,喝了一口茶,眼睑垂下不看她,但声音很轻:“嗯。你有什么想法?”
阮笙沉默了好几秒,眼睫微颤,把在心中过了数遍的话问了出来:“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指甲因为用力,没入手心。
傅予深修长手指摩搓着茶杯,一下又一下,就在阮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老太太催,她也很喜欢你。我没时间去认识别的女性,正好你需要摆脱联姻,我想我们很合适。”
阮笙垂下眼睫,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是非常正常且中规中矩的一番回答, 不带私人感情。仿佛一场交易,又或者,这就是一场交易。
默了良久,傅予深掀起眼睑,面上表情有些冷,“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吗?”
阮笙抿唇,飞快在脑中分析利弊,自嘲地笑笑。
她发现,这般算下来,还真是傅予深吃亏。
阮笙抬头,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你真的想好了吗?”
傅予深颔首。
“我有要求。”
傅予深握紧了茶杯,“你说。”
阮笙顶着傅予深迫人的气势,鼓足勇气道:“第一,你不能婚后对我实施报复打击,不能……家暴。”
傅予深蹙眉,只觉得匪夷所思:“阮笙,你脑子坏掉了?”
阮笙眨了眨眼睛,“你要是不这么说话,可信度还高一些。”
傅予深气笑了,他点点头,咬牙道:“很好,我不会。”
得到他的肯定,阮笙竖起第二根手指,垂下眼睫,声音也低了下去,没什么底气:“第二,要是你遇见喜欢的人,至少和我说一声,我一定麻溜地卷铺盖腾位置,你不要婚内出轨。”
“就,给我留点面子。”
良久,没得到回应,阮笙心沉了沉。不会吧,傅予深还想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她鼓起勇气看了傅予深一眼,只见他深深地看了她好久,最终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傅予深迎着她的目光走近,附身揉了揉她的头,又凑近她耳畔,道:“还是这么傻。”
“连要求都不会提。”
“若我是你,就会让人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