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接近十月,太阳落山后,气温稍降,风吹在身上带着些凉意。
阮笙今天穿的工装长裤,倒也不觉得冷。
这几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好几次她都想拿短裙短裤,又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阮笙恨自己不争气。
拉开车门,傅予深正端坐在后座上,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凝神看着,听到动静偏过头看淡淡扫她一眼,唇角微勾。
“你终于知道穿长裤了。 ”
阮笙坐下,“因为今天有点冷好不?”
“本来我肯定要穿裙子的。”她嘴硬。
“随便你。”傅予深合上文件,扔到一边,力道不小,带出哔哔的响声,“你爱穿就穿吧。”
“以后关节炎走不动路,我是不会管你的。”
阮笙悄悄翻了个白眼,没有理睬。
过了一会,她问:“今晚要去哪?”
“带你见几个人。”傅予深回答:“我的几个朋友。”
“哦。”阮笙一愣,想不起傅予深还有什么朋友是她不知道的,“是你……在国外认识的吗?”
“算是。”傅予深点头,“现在都在我的团队,有国外认识的,也有大学同学。”
阮笙摩挲着手机,有些迷茫。
她好像,对傅予深的了解太少了。不清楚他在国外的经历,不知道他的交际圈。
除了这些必要的见面,平时就是联系也只有只言片语。
“你在想什么?”傅予深余光看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心中微惑。
今天要见的那几个,要不是一直催着他带阮笙来,他根本不愿意带她出去。
想到这儿,傅予深眼眸微闪:“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少和他们说话。”
“啊?”阮笙心一沉:“为什么?”
傅予深知道阮笙性格好,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他不喜欢看那种场面。
阮笙要能一直乖乖坐在他身边,眼睛里只能看见他,就再好不过。
但这些自是无法述诸于口的私心。
半晌,迎着阮笙的眼神,傅予深抿唇道:“不为什么,反正少说话。”
阮笙失望地扭回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生气地捏着裤子上的褶皱,心中不停地暗骂。
既然不想带她出来,就不要带啊。
不让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嫌弃她鼓噪吗?嫌弃她见识浅配不上他那些精英朋友吗?
阮笙心里像是有一只气球,里面的气越充越足。
她一眼不再看傅予深,兀自生气。
一刻钟后,车在一家风评不错的酒店前停下。
阮笙当先拉开车,一言不发地“砰”地把门关上。
傅予深看着她忿忿的背影,眉头微皱,也拉开车门跟在后面下了车。
阮笙见到傅予深下车,扭过头,也不等他,当先就进了酒店。
傅予深疾步跟上去,他腿长,几步就追上了阮笙。
他扼住她的手腕,低声问:“你干什么?”
阮笙冷冷问:“在哪个包厢。”
傅予深没回答,顺势牵住她的手,“我带你上去。”
阮笙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眸光微闪,没有挣开。
开了包厢门,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一桌人,男士居多,一见到他们就挤眉弄眼地哄闹,阮笙感觉到有七八道视线投在自己脸上,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阮笙感觉傅予深捏紧了她的手。
但在这么多人中,阮笙还是一眼看到了里面唯一的女士。
熟悉的面容,精致的妆容,比几年前更有魅力了。
是孙蕊。
她对着她微微扯了扯嘴角,虽然是笑着的,但眼中没一丝笑意。
几乎是一瞬间,阮笙就感觉到了她身上不善的气息。
就在此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高瘦男人走近,朝她伸出了手:“嫂子好,我叫李飞,千盼万盼总算见到真容了,老大不够意思,现在才舍得带你出来见见我们。”
阮笙下意识勾起灿烂的笑容,她能感受到李飞身上释放的善意,差点就要自来熟地寒暄几句,但最后一秒,她克制住了,伸出手和他一触即分,温婉地笑了笑:“你好,我是阮笙。”
李飞笑哈哈地伸手指引她去座位:“嫂子,来来来,上座上座。”
阮笙跟着过去,下一秒就被傅予深拉住,“和我坐一起。”
傅予深知道今天那些人要把阮笙支开,以便灌他酒,除此之外,他不想看到阮笙脱离了他和别的男人称兄道弟打成一片的样子。
李飞看到了两人握着的手,酸得直叫:“老大,就这一会呢,还拉着不撒手啊,要酸死我们这些单身狗。”
后面传来哄堂大笑,一群理工宅男笑着打趣:“就是就是,肉麻!”
这些人热情过盛,阮笙都有些受不了了,傅予深却像没听到一般从善如流地带她坐上位置。
等坐上位了,他才慢条斯理道:“不好意思,就是不舍得撒手。”
阮笙面上跟着腼腆地笑,学着做他口中那个“话不多”的未婚妻,心中不停吐槽。
什么玩意,说一套做一套,这么肉麻的话都说的出来。
虚伪!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理工宅男的热情,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阮要装话不多的腼腆娇妻颇有些困难。
好几次阮笙差点就忍不住跟着说几句段子。
于是趁着他们灌傅予深酒的时候,她不住打量着坐她斜对面的孙蕊。
正巧孙蕊也看着她,眸中晦暗不明。
阮笙微笑地回视过去。
尽管心乱如麻,但输人不输阵,她是不会在场面上被她压制的。
当然她根本没有什么底气。
很多事情其实一想就明白,在她缺失的这五年里,孙蕊大概是一直陪着傅予深的。
孙蕊上还有一种和傅予深一样的气质,那种超脱普通人的自信和傲然,这些是阮笙从小就想拥有却一直没法拥有的东西。
越想心里越酸涩。
怪不得傅予深叫她少说话。
大概她也只有这一张脸能骗骗人,稍微拿的出手一点,不让他失了面子。
直到孙蕊倒了一杯酒,走过来朝她比了比,声音很低,其他人也只能看到是她们俩在窃窃私语。
“我敬你一杯。”
阮笙和她碰杯,抿了一口酒。
孙蕊喝完了酒,眸光一闪,她附身低语,十分善解人意道:“以后予深就麻烦你照顾了。国外这么些年里,他压力大,睡眠质量很差,尝尝来不及吃饭,胃也不大好,你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阮笙打断,她淡淡道:“多谢你提醒。”
“以后有我在,他一切都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