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绷着脸的时候，整个柔和的五官也变得凌厉，那双向来含笑的美眸平静无波，微微掀起眼睑的模样，冷淡又清傲。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主编。”阮笙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一遍。
阮笙想，好像和傅予深待一起久了，他身上那点矜贵的气质，也能学得些许，拿来装逼还挺能唬人。
艾利侧开原本犀利的眼神，她猛得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下心中的惊疑，不怒反笑：“你这是在怀疑我？”
“对。”阮笙应得干脆，“结合这两天您叫我来做的事情。”
“我有什么理由不怀疑吗。”
“我后来的工作报告，您看了吗？”她挑眉，悠悠扫视到那依旧被艾利放在桌角的文件夹，眸光暗了暗。
艾利顿时哑然，沉默片刻，依旧冷声道：“这不是你怀疑上级的理由。”
“FN的主编是我，我让每个人做的事，都是为了杂志更好的销量和名气。”
“你要受不了。”艾利点点头，手指向门外：“可以离职。”
“慢走不送。”
阮笙眸光冰冷，她盯着艾利的脸看了好几秒，“主编，希望您记住自己说的话。”
“没有私心。”
“我初来乍到，两个杂志风格迥异，这几天需要做大量学习，希望您不要给我加额外工作，不然下周贺衍的杂志封面，临时找摄影师应该很麻烦。”阮笙格外加重了“额外”两字，随即便抬步出了办公室。
艾利绷紧了下颌看着阮笙出门地背影，眸光复杂。
她坐在位上好一会，还是拨通了孙蕊的电话。
她声音有些疲惫，“蕊蕊。”
“利利。”孙蕊四处环视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觉得阮笙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是个无用的绣花枕头。”艾利目光落在那份工作报告上，抽了出来，仔细翻阅。
孙蕊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和你说什么了？”
艾利又翻了一页，原本有些散漫的视线郑重起来，沉默了几秒，她道：“她直接和我正面对上了。”
“虽然性子是有些娇纵，但做事还算认真。”艾利坦白。
孙蕊冷笑道：“她都和你正面对上了，这样不尊重上级，放哪都是大忌吧。”
想到就连艾利都说她业务能力不差，孙蕊脸色一沉，声音弱了些：“利利，我们不是朋友吗？我陪了予深这么多年，凭什么她这样的人能和予深结婚？”
“靠出身吗？”孙蕊低声说：“我们出身普通的，但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她凭什么！？”
艾利家庭环境不好，在京城步步打拼混到今天，孙蕊这番话不可不谓触动，她眸色重归平淡，“我知道了。”
这天，阮笙耳根清净了好多。
没人再拿无意义的事情烦她，很爽。
她又对着专业书籍和资料学习了一些专业知识，头一回准时下了班。
但今天傅予深不在，来接她的只有司机，副驾驶上坐着郑萧。
郑萧客气地为她开了门，“夫人，傅总晚上有应酬，让我来送您回去。”
傅予深的助理她也就见过寥寥几面，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高高瘦瘦，又是一副理工直男的标配。
想到家里没人，阮笙就不想回去了，于是让郑萧把她放在世贸中心，约上了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林熙元，两人准备一起逛个街。
“大忙人，总算约到你了。”看到林熙元的时候，阮笙揶揄道：“今天没再加班？”
她已经做好林熙元开骂的准备，可这回她支支吾吾的，脸还有点红：“今天他给我放假。”
阮笙：？
那个行走的电报机呢？
阮笙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狐疑道：“姐们。”
“放假就放假，你红什么脸。”
林熙元反应很大，“谁脸红了？！”
被阮笙了然的目光盯着，林熙元一抓头发，提高了声音道：“哎呀，就是那什么……”
“我和他那个……”林熙元冲她比眼色，声音模模糊糊，越来越小：“谈了个恋爱。”
阮笙：？？？
看着林熙元心虚的模样，阮笙气得一把揪住她的后领，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你可以啊林熙元，这么大事瞒我这么久？”
林熙元默默道：“就，这两天的事。”
“这不天天加班嘛。”一米七二的美艳御姐羞怯地捂住嘴，“就前天，他问我要不要和他试试。”
“那就……试试呗。”
“这不天天在你们面前骂他嘛，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阮笙被林熙元的表情辣到了眼睛，气得拿手扇风，“好啊，一个两个，赵天扬是根本没影，你又偷偷谈恋爱。”她责备地戳戳林熙元肩膀，“是不要我了吗？！！！”
林熙元毫无愧疚：“这你不是有老公嘛，每天和老公上下班，回家就腻在一起，也没看你想起我们啊。”
“这不今天肯定是老公有事？”
阮笙：“……”
她竟无法反驳。
“帅吗？”阮笙期待地眨眨眼睛。
林熙元低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阮笙见她这样，也跟着笑，两人激动地窃窃私语好一会。
最后，阮笙突然想到什么，问：“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林熙元面上的笑意一僵，缓慢地摇摇头。
阮笙担忧地看她一眼，“那你还是尽快给他坦白吧。”
“我知道。”林熙元语气染上烦闷，“但怎么说啊！说不出口啊！”
“谎言或者误会这种事，越到后面，越难说出口。”
阮笙愣了好久，想起了自己和傅予深跨越了五年还没说清楚的误会。那些陈年旧事，没人敢去翻。
她有些仓皇地垂下眼睫，无言地点点头，“那你找个好的时机和他坦白。”
“不行，你就哭，或者穿少点，勾引他。”
林熙元：“……”
两人在商场逛了好一会，体会了一把碎钞的快乐。
快九点的时候，林熙元的手机就响了。
林熙元一看来电人，原本美得有攻击性的眉眼霎时变软，她按了接听，小声地“喂”了一声。
阮笙保证，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她这种语调和她说过话。
“你想见我？”林熙元声音都软了好几个调，“我在逛商场啊。”
“你要过来？”
“为什么要过来？”
“想见我？”林熙元脚尖不自主点地，语调甜腻：“不才分开嘛。”
“这么想我啊？”
“好吧，那你过来吧。”
林熙元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了沉默站着，看起来颇有些自闭的阮笙。
阮笙看了看一条信息都没有的手机。
狗男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她。
她切身处地地。
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