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宴起身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陆玺燃下意识后退。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顾宴的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让陆玺燃想逃。
“说起来，我们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不是吗？”顾宴语调勾人。
“张阿姨！李阿姨！”陆玺燃喊了一声，一方面是希望两位阿姨救自己一条狗命，一方面是提醒顾宴家里还有人。
可惜……
“今晚妈妈去看演唱会，把她们也带去了，就当是员工福利。”顾宴笑着开口，并没有停下逼近陆玺燃的脚步。
陆玺燃感觉头皮发麻，两位阿姨对于这个员工福利是否满意她不知道，但再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顾宴的福利。
“顾宴，你冷静一点。”陆玺燃伸出双手，试图谈判。
“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又没喝酒，平时也不抽烟。”顾宴果然条理清晰。
陆玺燃的确没闻到酒味，除非橘子也能醉人。
“你别忘了，你撕了没用，我们的合同还在生效，那上面有说，不能……”陆玺燃搬出合同说事。
“合同？没关系，条款这些东西都可以改，都可以加。”顾宴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玺燃无语，看，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甲方。
乙方磨破嘴皮子只能得到一句：看合同。
甲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怎么加就怎么加。
说话间，陆玺燃已经退到了墙根，她跟顾宴之间的距离也近得不能再近。
眼看着顾宴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陆玺燃已经准备好了出手的招式。
虽然不至于把甲方打残，但合理的自我防御也是无奈之举。
可惜她今天还在为江念陈操心，没想到动手的居然是她自己。
就在陆玺燃握紧拳头的瞬间，顾宴动作轻柔地抱住了她。
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怎么办？”顾宴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气流涌动，让陆玺燃的脖颈处传来一阵痒意。
“什么……怎么办？”陆玺燃有些茫然，她的手尴尬地抬在半空，不知道该抬起，还是该放下。
“感觉你要被抢走了。”顾宴轻轻叹气，“你周围的男人，有点多。”
“放心，我是一个很有合约精神的人，而且妈妈对我那么好，我不会背信弃义的。”陆玺燃这话说得十分诚恳。
只是陆玺燃现在越诚恳，顾宴就越无奈。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合约，母亲……在陆玺燃留下来的原因里，唯独没有他。
“陆玺燃，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顾宴的声音不大，却吐字格外清晰。
陆玺燃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顾宴如此郑重的告白。
只是这用词，着实是槽点满满。
什么叫好像？有一点？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的这么多的不确定性？
可当顾宴抬起头时，陆玺燃看到了顾宴微红的眼眶，所有打趣的玩笑话被陆玺燃咽在了喉咙里。
“你——”陆玺燃抬手拥住了顾宴。
做这个动作，或许不是出于爱情，只是出于心疼。
“今天我去见我爸了。”顾宴说道。
说起来，陆玺燃从来没有见过顾宴的父亲，她跟顾宴结婚本来就没办婚礼，后面的生活中，也只有顾母的存在。
对于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顾宴和顾母，似乎所有的顾家人都闭口不提。
“我听闻顾叔叔出了意外……”陆玺燃不是没有查过，但得到的信息就是顾宴的父亲出了意外身故。
这是人家的伤心事，顾家人不提，陆玺燃自然也不会没情商地去问。
“我爸他……没死。”
没想到，顾宴说出来的话让陆玺燃大吃一惊。
这绝对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至少是陆玺燃从任何渠道都无法得知的事情。
“他离开了我，离开了妈妈，也离开了顾家，为了他自己的理想。”顾宴苦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是不是很难理解？他什么都有了，却偏偏要放弃，去追求缥缈的理想。”
说实话，这种事如果落在普通人身上，陆玺燃肯定能理解。
可如果放在顾宴的父亲身上……
一个人，如果他本来就一无所有，或者拥有的不多，那他决定赌一把，再正常不过。
可如果他本来就什么都拥有了呢？财富，地位，家庭，所有的一切……即便真的有理想，也应该会考虑要兼顾到这些吧？
他们这些人，有“既要”、“也要”的资本，更是有这样的社会责任。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万人集团的老总，突然有一天说他找到了理想，要不管不顾放弃一切去追寻理想，那这上万人的饭碗怎么办？
群龙无首的时候，肯定有人会浑水摸鱼。轻则公司动荡，重则经营不善……
说得再直白点，谁都想要一个负责任，能带着大家一起挣钱，过好日子的老板，如果做不到，那就退一步，尽量让大家能稳定地生活，工作没有太多波澜。
同样的，没有人会想要一个追求自己理想，只为他自己一个人而活的老板。
“他喜欢摄影，一开始还好，只是当作兴趣爱好，家里人也没什么不支持的。可后来，他开始频繁外出，拍摄他那些作品，家里不回，公司不管。一心一意，只有他的艺术。”顾宴松开陆玺燃，转身与陆玺燃并排靠在墙上，“他说他找到了灵魂的归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宴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得越来越大声：“你敢信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跨国集团的老总，他在几张破照片里找到了灵魂的归处。”
陆玺燃看着顾宴，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对！就是破照片！”顾宴猜到了陆玺燃想说什么，可他非但没有纠正自己的措辞，反而又加重了读音，“这可不是我说的，他的那些摄影作品，找了国内外不知道多少专家来看，每一个人都只是敷衍的奉承，他开办的摄影展，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最后还是花钱请公司内的员工去看……你知道看完的员工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