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玺燃有些好奇。
“很多人都表示，自己喝醉了拍的都比他好，甚至还有人晒出了家里三四岁孩子随手拍的照片。”顾宴忍住笑，点点头，“说实话，我看了，的确不错。”
“真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陆玺燃犹豫着开口。
“艺术，是需要天赋的。”顾宴偏了偏头，望向陆玺燃，“老天在这个方面无比公平，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天赋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机会都是均等的。很多东西都可以靠钱砸出来，但天赋不行。”
对于这一点，陆玺燃倒是赞成。
“他从开始学，购买各种设备，请老师，就花了近千万，后面又开始满世界的跑，去找他的灵魂归处，这钱更是难以计算。”顾宴叹息一声，“他要直接说他去旅游，我都觉得比这个理由更能让人接受。可偏偏他还真去拍了，去山沟沟里，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合着就是技术不够，偏门来凑。”
“可……这不会很危险吗？”陆玺燃下意识开口。
“对啊！很危险！非常危险！”顾宴肯定道，“所以最后都是顾家，都是我母亲给他擦屁股！把他找回来，保护他，伺候他。可惜就这样，人家还说是这个家禁锢了他的自由，限制了他的理想。”
陆玺燃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十分窒息。
“每次叔叔都是自己外出吗？”陆玺燃出于尊重，还是用了“自己外出”这四个字，没有说“自己寻找灵魂归处”。
“怎么可能？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他有什么生存技能？他每次都觉得自己行，实际上是根本不行！”顾宴提起父亲的荒唐事，脸上的嘲讽毫不遮掩，“他自己到处找苦吃，家里也做不到真的放任不管，连带着保镖和佣人也受罪。我只能说他真的投了个好胎，折磨了那么多的人。”
顾宴很少骂人，但不得不说他很会骂。
即便……那个人是他父亲。
“那妈妈……”陆玺燃不敢想象，姜琅摊上这样一个丈夫，会有多么痛苦。
“我最讨厌他的就是这一点，有理想，就去追求啊！结婚生子干嘛？没考虑清楚，为什么要以爱的名义害人家一辈子？”顾宴攥紧了拳，眼中甚至带了些许恨意，“在找到这个该死的灵魂归处之前，他也疯狂地表达过对我妈妈的爱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钟情于这个女人。他对人好的时候，真的很感人，到现在还能搜索到他求爱的视频，他们的爱情也因此一直被传颂，但实际情况呢？只不过是渣男的三分钟热度罢了……”
这一点，陆玺燃倒是真的知道。
在听顾宴说这些之前，陆玺燃的确看到不少顾母和顾父的爱情故事，两人也被传为佳话。
再加上顾父后期“意外身亡”，顾母一直未嫁，更让这份爱情神话多了几分凄美的色彩。
一直以来，陆玺燃没有在顾家人面前提到这些，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在她之前的视角看来，顾母和顾父是伉俪情深，坚贞不渝……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三分钟热度，因为那是自己的选择，唯独爱情不行，因为这牵扯到另外一个人的人生。”顾宴语气慎重，这话既是说给陆玺燃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在没有确定是真的爱之前，不能轻易许诺，不能把话说得太满。我知道这样或许看起来有些不太负责，但许诺之后的失信，更是人渣。”
听到这里，陆玺燃也差不多明白了刚才为什么顾宴会那么说。
“我妈是真的爱他，到了最后也是真的恨他。”回想母亲哭红眼睛的日日夜夜，顾宴就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男人，“妈妈条件很好，即便不嫁给他也很许多更加不错的选择，可是因为爱情，妈妈最终选择了他。到我五岁前，他一直都很好。在公司，虽然算不上雷厉风行，也没有做到多么出彩的地步，但好歹还是规规矩矩在打理企业，到了家里，他是绝对意义上的好爸爸，照顾妈妈的情绪，会给妈妈惊喜，会陪伴我成长，给我讲故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妈妈，他都很有耐心。”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他遇见到理想？”陆玺燃不敢想象，要怎么面对爱人如此巨大的前后差异。
如果没有感受过那种浓烈的爱也就罢了，可真的感受过后又被抽离，这种痛苦……
“按照妈妈的话说，在这种家庭里，她想象过会出现其他女人，也遇见到不少莺莺燕燕围绕着自己的丈夫。可我爸在这方面还真没太多的想法，无论那些女人明示还是暗示，他都不为所动，这也是妈妈曾经最为骄傲的点。谁能料到，最后打败这一切的是理想。”顾宴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是那种狗屁不通的理想！”
陆玺燃有些好奇顾宴父亲的摄影作品，忍不住开口想讨一些来看。
没想到顾宴手机里还真存了不少，他也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了陆玺燃。
陆玺燃看完之后表示：嗯，就很难评。
她不是专业的，但也知道基本的构图，色彩。
整个作品集看下来，只能看到一些刻意制造的高深感，有的甚至连对焦都成问题。
“就这破玩意，他还说自己是怀才不遇。”顾宴实在是不忍直视那些东西，连忙关闭了屏幕，好像多看一眼就会丧失审美一样，“当初他玩这个，真的是全靠钱砸，那些给他上课的老师，拿的根本不是教育培训费，全是精神损失费！我有的时候看他们鼓励式教育，都替他们心累，明明就是垃圾，吹得还像什么瑰宝一样。”
顾宴说得够狠，也够直白。
这些东西，没点金钱滤镜，还真是看不下去。
“所以……最后叔叔放弃了吗？”陆玺燃打定主意，如果愿意放弃，知错就改，还能叫爸，如果不能，就只是叔叔。
欺负妈妈的人，绝对不可以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