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一脚踏进岩缝，脚下的石板猛然下陷。他身形一晃，险些跪倒。苏清月反应极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猛地拉了回来。
“别乱动！”她低喝一声，“踩到机关了。”
话音未落，四周岩壁“嗤”地喷出灰绿色雾气，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转眼间便封死了整条通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像是烂掉的草药混着死鱼的气息。
林尘呼吸一滞，喉咙顿时火辣辣地疼。他急忙屏息，可已吸入一口毒气。眼前开始发黑，手脚也渐渐发麻。
《道藏》自动运转。他的视线扫过毒雾，脑海中瞬间浮现三行信息：
腐骨藤蒸腾物——酸性腐蚀，致幻；
尸蛛毒腺挥发物——神经麻痹，抽搐；
另含一种人工调配的催眠成分——可诱发幻觉攻击。
这并非天然毒瘴，而是人为布置的陷阱。
他低头看向掌心，皮肤已然泛红，仿佛被沸水烫过。再看苏清月，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显然也在强撑。
“你那颗避毒丹……还能撑多久？”林尘压低声音问道。
“撑不了几分钟。”苏清月咬牙，“这雾不对劲，毒性比寻常强了十倍不止。”
林尘立刻翻找药囊。里面还有几块硫磺结晶，是他先前采药时顺手捡的；又摸出一小撮石灰岩粉末，是昨日在乱葬岗刮下的。
他将两者捏在一起，吐了口唾沫调成糊状，涂抹在布条上，随即分成两段。
“堵住口鼻。”他把一段递给苏清月，“碱性中和酸性，能减轻毒性。”
苏清月盯着那团脏兮兮的泥状物，眉头紧皱：“你就拿这个当解药？”
“不然等死？”林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信你继续吸。”
她凝视他两秒，见他涂上后呼吸确实平稳了些，面前的雾气也淡了一圈，终于接过布条，半信半疑地捂住了口鼻。
片刻之后，她的肩膀微微放松。
“……有点用。”她低声承认。
林尘咧嘴一笑：“我说了，基础操作。”
可笑容还未散去，眼前忽然一花。
一道黑影朝他扑来，手中举刀。他本能后退，定睛一看却是苏清月。她双目失焦，一步步逼近，指尖已夹起一枚毒针。
“别过来！”林尘厉声大喊。
但她毫无反应。
他知道这是幻觉，可身体却已做出应激反应——心跳加速，肌肉绷紧，几乎要出手反击。
他抬手狠狠咬了一口舌头。
剧痛让意识瞬间清明。
《道藏》再度启动，视线穿透毒雾，锁定岩壁深处。三处微弱的灵力波动浮现而出——那是符阵的核心节点，嵌在石缝之中，宛如蜘蛛卵般贴附于岩层。
果然是人为操控的机关。
他强迫自己冷静，回忆刚才走过的路径。进来时共踩过七块石板，第三块最为松动。此刻他们正站在第五块上，左右皆有裂缝，但左侧风势更明显，说明那边有通风口。
“不能原路返回。”他自语道，“触发点在左脚第三块，必须绕开。”
他捡起一根断骨，用力砸向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
“砰！”
闷响传来，雾气再次喷涌，方向却偏向右侧。
确认了。
安全通道在左边。
“跟我走。”林尘抓住苏清月的手腕，“贴左墙前行，一步都不能错。”
她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缓缓前进。两人紧贴岩壁，踩着边缘碎石挪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行至第六块石板时，苏清月突然踉跄了一下，靠扶墙壁才勉强站稳。
“手指……动不了了。”她声音颤抖，“药效快撑不住了。”
林尘回头，发现她指尖已泛紫，还在轻微抽搐。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体力早已透支，右肩的玄元链更是阵阵发烫，仿佛在警示什么。
不能再拖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一处渗水的岩壁。那里积了一小滩水，旁边还有一根空心藤蔓，应是某种植物枯死后残留的茎管。
有了办法。
他拔起藤蔓，一端插入水中，另一端接上腰间的空皮袋。随后将剩余的硫磺与石灰粉倒入水中搅匀。
“这是……什么？”苏清月勉强抬头。
“简易洗气瓶。”林尘解释，“让毒雾先经过药水过滤，再吸入。”
他将藤管另一端伸入毒雾区域，果然见气体穿过液体时冒出细密气泡，颜色也随之变淡。
等待数息后，他试探着摘下布条深吸一口气。
不再那么呛人了。
“成了！”他回头，“你现在可以换气，但时间不要太长。”
苏清月依言照做，深深吸了一口，整个人猛地一震。
“这……怎么可能？”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凡人怎会懂得这种手段？”
“我说了，这不是修真。”林尘喘着气道，“是化学反应。酸碱中和，氧化还原。你们这儿叫‘炼毒’，我们那儿叫‘实验课’。”
她听不懂那些术语，但从操作逻辑中已看出端倪——此人绝非瞎蒙，而是真正通晓原理。
她望着他满头大汗、面色发青却仍坚持的模样，忽然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他衣袋。
“备用解毒丹。”她说，“下次别逞强。”
林尘一怔，随即笑了：“谢了。”
他扶着她起身，两人顺着左侧通道继续前行。毒雾渐稀，前方豁然开朗。
地面遍布荧光蘑菇，散发出幽幽绿光。空中漂浮着金色微尘，宛如发光的花粉。
“这地方……不太对劲。”林尘喘息着说，“这些光点，像是有生命一般。”
苏清月未答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原本是她带路，如今却让他走在前头。
林尘察觉到了，却未多问。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出路，或至少寻个安全之地休整。
他迈出一步，脚下传来轻微震动。
头顶岩层“咔”地裂开一道缝隙，落下几粒尘土。
他抬头望去，只见岩缝中嵌着一张黑色符纸，边缘绘着扭曲纹路。
和之前引爆毒雾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他刚欲提醒，耳边却忽然响起苏清月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