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刚问完那句话，林尘还未来得及回应，头顶岩缝中的黑色符纸忽然泛起一道红光。他瞳孔一缩，猛地将她拽倒在地，两人紧贴着潮湿的岩壁伏下身形。
“别动。”他压低声音，“上面是连锁机关，稍有动静就会引爆。”
苏清月屏住呼吸，后背渗出冷汗。她抬眼望向那张符纸，只见其边缘纹路正缓缓旋转，宛如一只即将睁开的眼睛。
林尘闭上双眼，《道藏》自行运转。眼前浮现出密如蛛网的灵力线路，纵横交错于四周岩壁之间。他迅速锁定三条主脉——一条通向头顶符阵，一条埋设于脚下地面，另一条则隐匿在右侧石柱内，末端连接着某种活体毒虫的巢穴。
“这地方被改造成杀阵了。”他睁眼说道，“不是普通陷阱，而是有人刻意布置的局。”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清月皱眉。
“你看那些荧光蘑菇。”林尘指向前方，“排列太过整齐，像是人为栽种。而且亮度不均，说明地下有能量流动。”
苏清月顺着望去，果然发现蘑菇群构成一道弯曲弧线，恰好绕开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你是说……我们站的地方是安全区？”
“暂时是。”林尘脱下外袍，撕下一角布条，“但要想到达对面，就必须穿过雷区。”
他将布条蘸上药粉，在空中轻轻一挥。金色微尘立刻聚拢而来，围绕布条盘旋飞舞。
“金蛊蜉。”苏清月脸色微变，“幼体靠气味追踪活物，成年后会钻入脑髓产卵。”
“难怪刚才没攻击我们。”林尘冷笑，“因为我们一直静止不动，体温散发缓慢。”
说罢，他把剩下的布条绑在一根断骨上，制成简易探针，随后缓缓伸出，轻戳左侧一块凸起的岩石。
“啪！”
一声轻响，岩石微微下沉。紧接着，头顶符纸红光暴涨，一道火线沿岩壁疾驰而出，直击对面石柱。
轰然巨响中，石柱炸裂，无数拳头大小的金色飞虫从中涌出，翅翼透明，双眼焕发绿。
“快走！”林尘一把抓住苏清月的手腕，“趁它们还没反应过来！”
两人紧贴左墙疾行，每一步都踩在碎石边缘。林尘用探针不断试探前方地面，避开松软区域；苏清月紧随其后，呼吸急促却步伐稳健。
行至中途，脚下突然传来细微震动。林尘立即抬手示意停下。
“怎么了？”苏清月低声问道。
“地板下面是空的。”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踩重一点就会塌陷，下面可能是刀阵或毒池。”
他取出最后一块硫磺结晶，轻轻放在面前的地砖上。结晶纹丝不动。
他又换了个位置放置，这次结晶略一滚动便停住。
“找到了。”他指着第二块地砖，“这里的承重最弱，机关触发点应该就在附近。”
说完，他捡起一颗小石子，瞄准前方一块完整的岩石掷去。
石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三秒后，右侧岩壁喷出一股绿色液体，溅在地上嘶嘶作响，腾起阵阵白烟。
“腐蚀性毒液。”林尘点头，“喷射范围固定，延迟三秒。只要算准时间，就能穿过去。”
他看向苏清月：“待会我数三、二、一，你就往前冲，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苏清月抿了抿唇：“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他咧嘴一笑，“别忘了，我可是能用化学知识逃命的人。”
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林尘深吸一口气，开始倒数：“三……二……”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手中探针甩向前方，同时大喝：“一！”
苏清月立刻冲出，贴着左墙飞奔。林尘紧随其后，以探针不断引偏毒液喷射点。每次喷发前，他都提前预判方向，用石块或布条干扰机关节奏。
两人接连躲过七次毒液袭击，终于抵达对面平台。林尘最后一个翻身而上，右脚险些被溅到，裤腿已被烧出一个破洞。
“吓死我了。”他喘着气坐下，“这破阵比期末考试还难。”
苏清月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竟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很短，连她自己也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在这种境地下还能笑出来。
林尘抬头看她：“你笑了？”
“没有。”她立刻板起脸，“我只是觉得你刚才像个傻子。”
“哦。”林尘也不争辩，自顾自检查药囊，“还好解毒粉还剩一点，不然真要交代在这儿。”
平台中央有一座石台，表面刻着古老符文。林尘上前查看，发现符文大多已被磨平，仅剩几道残缺笔画。
《道藏》扫描显示，这些符文原为镇压某种寄生藤蔓的封印阵，如今能量耗尽，只剩外壳。
“这里曾经囚禁过东西。”他说，“后来被人强行破解了。”
苏清月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石台角落。那里半埋着一小截焦黑的根须。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将其挖出，捧在掌心仔细端详。
“这是……”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九转还魂草的残根。”
林尘凑近一看，果然是植物残留，断口参差不齐，似被啃食过。
“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他说，“虽只剩半截，但至少证明它真实存在。”
苏清月握紧那截根须，指尖轻颤。她一直以为这味药只是传说，连药王谷典籍都未曾完整记载。可此刻，实物就躺在她手中。
“它被人挖走了。”她低声说，“或者……被吃了。”
林尘环顾四周：“不管是谁动的手，肯定就在最近几天。这种灵草离土即枯，无法长期保存。”
他忽然注意到石台背面有一道划痕，像是利器刻出的箭头，指向深处通道。
“有人留了记号。”他说，“或许是想引导后来者。”
“也可能是陷阱。”苏清月提醒。
“当然可能是陷阱。”林尘耸肩，“但我们本来就没得选，不是吗？”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解毒饼，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吃点东西，恢复体力。”他说，“接下来的路，不会比刚才轻松。”
苏清月接过饼，低头咬了一口。味道苦涩难咽，但她仍一口口吞下。
两人坐在石台边短暂休整。林尘靠着岩壁闭目养神，苏清月则凝视着手中的残根出神。
片刻后，她忽然开口：“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林尘睁开眼：“什么为什么？”
“在毒雾里，你明明可以独自逃生。可你做了洗气瓶，还拉着我一起走。”她看着他，“你根本不认识我。”
林尘笑了笑：“我要是不管你，你现在就是一堆白骨了。到时候谁帮我找药？”
“你就这么现实？”
“我不现实怎么办？”他摊手，“哭着求老天开恩？还不如动手解决问题。”
苏清月沉默片刻，轻声道：“谢谢你。”
林尘摆摆手：“别谢得太早，说不定下一秒我们就得并肩作战。”
话音刚落，远处岩壁传来窸窣声响，仿佛有庞然大物正在爬行，速度不快，却越来越近。
林尘立刻起身，挡在苏清月身前。她没有退缩，而是取出毒针，稳稳握在手中。
两人背靠背而立，直面黑暗深处。
林尘右手紧握骨刺，左手悄然抚过腰间的储物绳。他知道接下来绝不会轻松，但他早已习惯。
苏清月感受到背后的温度，忽然觉得心中不再那么恐惧。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他来自何方。但她清楚一件事——
在这片绝境之中，只有他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岩壁上的荧光蘑菇忽地暗了一瞬。
一只覆满金色绒毛的节肢，缓缓从转角处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