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扑在地上，碎石硌得膝盖生疼。他没时间管这些，右手死死按住胸口，那块油布包里的残篇像是烧红的铁片，烫得他皮肉发麻。
耳边全是脚步声和喘气声，队友们还在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他知道——那个声音是冲他来的。
“你终于来了。”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那句话直接钻进脑子里，像一根钉子楔进骨头缝里。他能感觉到战魂在看他，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原始的方式，把他的存在从人群里单独挑了出来。
赵坤大吼：“列阵！结盾！别乱跑！”
几名弟子慌忙聚拢，有人手抖得连剑都握不稳。林尘没动。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道藏》自动运转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复杂的线路图。
三重回环，螺旋下沉，怨念叠加九重封印。
这功法结构他见过。西库竹简上的《万魔噬心典》，周峰修炼的残篇，还有他自己偷偷改良过的“搓澡式引流术”，全是一个根上长出来的。
但现在这个……是放大版，纯度更高，也更邪门。
更关键的是，它和他体内的残篇有共鸣。
不是简单的能量呼应，而是像两块拼图，咔的一声对上了。
林尘猛地睁开眼。金光在他瞳孔里一闪而过。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怕，是因为体内那股混沌能量开始躁动了。
命门处传来熟悉的震动，顺着肾经往上爬，直奔丹田。它想出去，想去碰那块残篇，想去回应山顶上的东西。
不行。
林尘咬牙，强行引导星力逆行，压住那股冲动。他现在不能失控，一旦暴露吞噬能力，云海宗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林尘！”赵坤突然喊他，“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归队！”
林尘没应声。他又看了眼山顶。
战魂站着没动，但气息变了。刚才只是压迫感，现在是一股实质性的力量，像潮水一样漫下来。
第一个倒下的是右边那个拿长枪的弟子。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脸色发青。紧接着左边两人也开始摇晃，一人吐了口血，另一人直接晕过去。
“怎么回事？”赵坤怒吼。
没人回答。他们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林尘却明白了。这不是攻击，是威压。战魂释放的气息自带精神冲击，专门针对灵脉运行节奏。修为低的人扛不住，直接被震乱了经络。
他迅速掏出一颗灵果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体力稍微恢复。这种时候可不能饿着肚子打架。
《道藏》继续解析。画面不断刷新，终于锁定一个节点——战魂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个微弱的能量漩涡，运行轨迹和残篇完全一致。
活祭阵眼。
这个词跳进他脑子里。原来它是靠吸收修炼者的怨念成长的。每有一个练《万魔噬心典》的人走火入魔，它的力量就强一分。
难怪周峰会突然发疯。他是被当成了燃料。
林尘冷笑。幕后那人打得一手好算盘，一边往外泄禁术，一边等这些人自爆，最后养出个超级打手来清场。
可惜他没想到，会有个人能把整套功法拆成线路图来看。
“喂！”赵坤冲到他面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才你说‘它要动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尘抹了把嘴边的果渣：“我能看见它体内的能量怎么走。”
“胡扯！”赵坤瞪眼，“谁能看到这种东西？”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倒下，我还能站这儿吃果子？”林尘反问，“因为他们靠灵力撑着，我是靠血糖撑着。”
赵坤噎住。
林尘懒得解释太多。他盯着战魂，发现对方的眼神变了。原本空洞的双眼，现在有了焦点，正死死盯着他。
锁定完成。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么逃，要么战。
但他不想逃。这玩意儿既然认出了他，说明残篇和它有关系。搞不好还能反过来利用一下。
他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块发烫的布片。温度比刚才高了一倍不止。
“看来你是真不怕死。”赵坤低声说，语气有点动摇。
“怕啊。”林尘咧嘴，“但我更怕回去扫厕所。”
赵坤没笑。他看着林尘一步步往前走，忍不住伸手拦：“你去哪？”
“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林尘拨开他的手，“放心，我不让它下来就行。”
山坡很陡，碎石不断滑落。林尘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他能感觉到战魂的气息越来越重，像一座山压在背上。
十步之外，空气已经开始扭曲。再往前，地面裂开细缝，黑雾从缝隙里冒出来。
《道藏》疯狂刷新数据。林尘忽然停住。
找到了。
战魂的能量循环有个断点，在第七个回路末端。那里本该接续下去，却被一道封印堵住了。只要打破那个点，整个结构就会崩塌。
问题是，怎么打？
他摸了摸腰间的七彩绳，里面装着几瓶苏清月给的毒粉。但这玩意儿对付不了百丈高的虚影。
除非……
他抬头看天。北斗七星隐约可见。
“北斗第七星·搓澡式引星诀。”他小声念出这个名字，“今天试试能不能搓出个火花来。”
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开始引导星力。动作很慢，生怕引起战魂注意。体内那股混沌能量也配合地安静下来，乖乖顺着经脉走。
星力入髓，效率不足六成——这是别人的标准。
对他来说，够用了。
一股清凉感从头顶灌下，沿着任督二脉流转。林尘闭眼，将所有感知集中在《道藏》生成的线路图上。
第七回路，封印节点，准备突袭。
就在这时，胸口猛然一震。
残篇破布而出，悬浮在半空。它没有燃烧，也没有爆炸，而是缓缓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些符文，和战魂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林尘睁眼，看见战魂抬起了手。
不是攻击，是回应。
两者之间拉出一道暗红色的线，像是无形的锁链，连接着残篇与战魂的心脏。
“合着你们还认亲？”林尘喃喃。
话音未落，体内混沌能量猛地冲向丹田，撞开了他设下的屏障。
他的双眼彻底泛金。
战魂发出一声低吼，整个山头都在颤。赵坤带着剩下的弟子往后退，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林尘没动。他抬起手，轻轻抓住那根红线。
温度不高，也不低，就像握住了一段记忆。
他知道这一刻躲不掉了。
要么被当成祭品吸干，要么反客为主，把这玩意儿变成自己的充电宝。
他咧嘴一笑。
“来吧，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