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凤全身汗毛竖起,用衣袖擦干净刚刚自己耳朵贴过的地方,她打电话给张玲,“你立刻打车出门。别让人看清楚脸。到海城职高附近我们交换衣服。”
一边跟张玲交换衣服,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张玲忍不住问她:“姐,你怎么了,冷吗?”
“没事,你赶紧回家照顾小国。”
“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她用力地握了握张玲的手。
接到姜一敏后,路过学校门口的精品店,她带姜一敏进去买了一副毛线手套。
“我还有一双毛绒的,妈。”
“换着带,换着带。”
姜一敏那天压根没去学校,快下晚自习时姜美凤给她打电话,说要来接她下晚自习。
她虽然起了疑心,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把锁在车棚里的自行车推出来,顺着放学的人流往外走。
在门口见到姜美凤后,她纳闷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你来接我?”
姜美凤正处于惊魂未定中,很容易走神,没听见姜一敏在说什么。
“谢谢妈妈。”
她只听到这几个字。
“敏敏,我知道妈妈对你的关心不够。”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姜一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以为是姜美凤发现她请假不去学校,来兴师问罪。进入高三,姜一敏讨厌学校的氛围,更想自己去图书馆复习,所以偶尔会请假调整状态,何为了解情况,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到姜美凤慌乱的表情,她又觉得不是没告诉姜美凤自己请假的事,意识到出了事,可能还不是小事。
“今晚你叫邹宛来家住,茶馆里忙,妈可能不回来。”
姜美凤叮嘱道。
她的行为更奇怪了,姜一敏不得不起疑心,但她还是照办,让邹宛到家来陪她。
10点50,母女俩在小区东门下车。姜美凤把她送到单元楼下,又折返。临走前,姜美凤表情凝重,仿佛在交代后事:“照顾好自己。”
邹宛来后,提起A382,讲了没几句,见姜一敏心不在焉,也就闭嘴。两个人都心事重重,没有太多话要讲,好多次想开口,欲言又止。最终扯过被子,早早上床。
那天晚上,没睡着的不仅是邹宛,还有姜一敏。当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从床上坐起来时,邹宛已经离开了。
家里空无一人。
她倒不是觉得冷,而是觉得眩晕和空虚。
热水器打不燃,镜子里的青春痘格外显眼,室内温度比昨天还要低,她看了一眼窗外,天微微亮,湛蓝色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她戳了戳红肿的青春痘,很痛。给姜美凤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简单的洗漱之后,下楼骑车去学校。
她原以为一切是从今天开始改变的,殊不知,一切早在昨天就已经改变了。
姜一敏得知杀害江军的真正凶手的身份时,心情相当复杂。复杂到有点像小时候外婆给她打毛衣时,从镇上称斤买回家的毛线,让她把缠绕成一团乱麻的毛线一根根理顺的情况。如今这团乱麻终于理顺了,她也有了织毛衣的毛线,可以过一个温暖的冬天。可理顺毛线的过程中,指尖上难免会缠留脱落的毛球和被勒红的印痕。
妈妈终于解除嫌疑,可整件事就像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如果妈妈没有干这行,那么江军就不会认识茉莉,不会利用茉莉敲诈辛刚,被辛刚先下手为强反杀。
还有邹叔叔、邹宛,全都被牵扯进来。
陈沫是最无辜的,她差点因为这件事情延误治疗,影响病情。
不过最终结果是好的,陈沫接受了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