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病来如山倒
七尺神情严肃认真，不像是在玩笑。
“怎么……”宋真还没说完，忽的就下起了雨，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七尺却忽地鬼叫起来，“下雨了下雨了！阁主快躲雨！”
亓官漓被惊醒，还有些懵然，七尺就脱了外披盖在他脸上，“公子，下雨了。”
“……”亓官漓眼前一片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了起来。
宋真还捂着方才被七尺吼到耳鸣的耳朵，他埋怨道：“不就下个雨，你叫什么叫！”
“公子不能淋雨。”七尺四处看也不见有躲雨的地方，便只好用身体替亓官漓遮雨。这雨毫无情面越下越大，才生了不久的火堆也被扑灭了，只留下几缕黑烟。
宋真望了望周遭，三人身在竹林深处，四面除了竹子什么也没有。
他心道只是淋个雨而已，怎么的也死不了，于是漫不经心道：“淋了雨会怎样？”
七尺怔怔地：“公子受不了寒，吹不得冷风也淋不得雨，所以无论冬夏，公子都穿着御寒的衣物，若不当心，都会病倒。”他望着亓官漓，继续道：“公子身子一向差，一旦病了，恐怕大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有这么严重？”宋真仔细想了想，亓官漓确实畏冷，每次碰了他的手也都是彻骨的冰寒，却也没想到竟这般棘手。
他推开七尺，道：“他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你遮半天遮了个什么？”宋真整个人都趴在亓官漓身上，从他身后张开双臂紧紧抱着，“你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大蒲叶……”
七尺着急着正要去，忽然想到什么，扭头说：“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去捡柴火的时候，那边有个洞穴，不小，容得下四五个人。”
“……你刚才怎么不说？”宋真责怪之余扶起了亓官漓，随七尺歪来扭去的绕了半天才找到他说的洞穴。
这洞穴小是不小，就是有点黑，不过生了火倒也不碍事。
亓官漓除了眼前的火光什么也看不清，他靠着石壁蜷缩成一团，方才虽然有七尺和宋真挡雨，但还是淋湿了。
宋真从包袱里翻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放火边烤着，还好并没有被淋的太湿，一会就烘干了。
他拎着衣服走到亓官漓身边，“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亓官漓借着微弱的光看他，只见一团棉花似的东西在眼前乱晃，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宋真弱弱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别动了。”说着便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你给我就行。”亓官漓往边上躲开了些，死死地揪着自己的领口。
应该是淋了雨，衣服湿哒哒的贴合着身体，他发抖得便更明显了。
宋真把衣服递到他手里，又望了望火堆道：“你往里面挪点，我怕你把衣服掉进去。”
亓官漓象征性的只挪动了一点点，不想离光源太远。
这衣服是才烤的，还带着点余温。
换了衣服身子也舒爽不少，亓官漓糯糯道了声谢，便伸手要去烤火。
他还是有些冷。
宋真看他下颚还有雨水，便替他抹了。还往他身边挪了挪，他后背倚靠在石壁上，长舒了一口气，“记得还跟着我娘在烟雨楼生活的时候，那里有个姐姐长得漂亮，我娘忙的时候，我就喜欢去找她。”
亓官漓一怔。
烟雨楼，他耳熟。
宋真见他似乎有所触动，便接着说。
“那个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待人也好。小时候调皮，总爱乱跑，时常跑到人家屋里……额……”他尴尬的撇开头，看着面前跳跃的火光，“我娘发现了就会骂我，就是从来不打我，但我那时候小嘛，她骂我我也哭，哭的厉害。”
“等我娘去忙了，那个姐姐就会拿糖给我吃，逗我笑陪我玩，总觉得她陪我的时间，比我娘还多一些。”他抻着腿，“我特别喜欢她。”
亓官漓想看他此时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糊，他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有一天来了个男人，把她带走了，就再没回来。”
亓官漓犹犹豫豫，终于开了口，他小心问道：“那你去找过她吗？”
见他终于搭理自己，宋真有些欢喜，他于是又向他挪近了些，“当然去了啊！”
宋真手肘撑在亓官漓肩上，他这回倒是不躲了。
“可是我到那的时候，听说有人练功走火入魔，屠了城。”宋真道，“那里的景象同韶州城差不多，应该也是同一个人所为，就是那邪祟。”
亓官漓眉头紧蹙，他声音颤抖着，“是全都死了吗？”
宋真摇头，“不，有个男孩活了下来。”
亓官漓震惊，他看着宋真模糊的轮廓，等他说下去。
宋真淡淡道：“听说那孩子一个人去了乱葬岗，正好躲过一劫，后来那孩子就被人带走了。”
亓官漓只觉得胸口很闷，有些喘不上气，没一会，头也疼了起来。
像……像极了。
宋真低眸思索，犹豫了很久终于认真的看着他说：“她待你不好吗？”
亓官漓思维有些混乱，他还想问是谁，忽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耳边隐隐还能听到宋真与七尺紧张的呼喊。
如七尺所说，他确实淋不得雨。
宋真与七尺二人围着他忙活了很久，而亓官漓的高热一直不见退，手脚却是凉的很。
七尺也在外面找寻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什么能救急的药材。
宋真紧紧的将他抱在怀中，他探了探亓官漓的脉搏，已然十分微弱。
“七尺。”宋真看着他，“你出去，等会我叫你你再进来。”
七尺本想说点什么，但看他神情严肃，从他的语气中还听出了几分请求的意思，纵然有话也不知说什么了，于是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
宋真低眸看着亓官漓，看的深情，他凑近，对着他的唇轻轻吻了上去，闭上了双眼。
……
七尺外面蹲着，无聊的拔了一排笋，还从大到小的排列好了。他才伸了个懒腰，便听到洞穴内传来的声音。
“咳……咳咳咳！”
七尺猝然起身，站在穴口冲里面喊道：“怎么了？”
片刻无人应答，但还听得到咳嗽声。
“你进来吧。”
七尺手里卷着一捆春笋，他望着亓官漓，感觉气色似乎好了不少，赶紧踱步过去，“公子怎么样？”
宋真随意的抹了一把嘴角，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应该没事了，别吵，让他睡会吧。”他把自己才烘干的衣服盖在亓官漓身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咳！”宋真捂着嘴，眉头紧锁，很快又舒展开。
七尺侧头探道：“你刚刚干什么了？怎么感觉你现在……反倒比公子虚弱了？”
宋真轻轻一笑，“没什么，可能把病气过给我了。”
“哦……”
宋真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看着七尺的手，问道：“你手里什么东西？”
“笋啊！”七尺赶紧蹦跳过去，在他跟前蹲下，展开双手给他看。
真的，一排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