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这是什么奇怪的习俗
宋真忽的停住脚步，他懵然的看着亓官漓，“你信他！你怎能信他？他就是为了讨信任，你是涉世太浅！”
“他早两日赶到遂溪，同这里说了放我们进城。否则我与七尺此时也被关在城门外。”亓官漓淡淡道。
……
宋真听了亓官漓不太情愿的简短讲述，也稍微理清了些。于是道：“便是说，这秦超其实是帮着我们这边的？那他还屠城？”
“许是受制于人。”亓官漓淡然。
宋真虽觉得亓官漓总替那秦超说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理由去针对。只好憋闷着转问其他，“今夜别忘了药浴。”
“……恩。”
……
“遂溪镇平时不让外人入内，现下只有两处屋是能住人的，要不三位公子商量一下？”
“……”亓官漓眯着眼，有些头疼，现在很是后悔如此早放了宋真进来。
……
“你先洗吧。”亓官漓望着那浴桶道。
宋真也不客气，在外头晒了一天，浑身汗渍渍的，便直接褪了外衣朝门帘钻了进去。
亓官漓就安然的坐在桌前喝茶，时不时从帘中传了几句话，里面那人是想陪他唠唠嗑，无奈亓官漓并不想多搭理他。
许久，宋真才抱着换洗的衣物走出来，他领口大开着，脖颈至胸口还有水迹。可能是才沐浴完，总觉得他浑身都冒着热气。
亓官漓抬眼碰巧看见他带着湿气起伏的胸脯，有些尴尬，便赶紧挪开了目光。
宋真却不以为然，还舒服的抖了抖肩含着笑道：“水我给你泡好了。”
“恩。”
宋真就着方才亓官漓倒的茶水一饮而尽，便向床榻走去，他在床前呆站了会，听到水声后，他朝帘后喊道：“你衣服没拿！”
叩叩叩——
“二位公子，戌时已到，快灭灯吧。”
从门缝中传进来的声音。
宋真走到门边，打开门，不解道：“这才戌时。”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在遂溪镇上，戌时一到便要灭灯，是这的习俗，传承逾百年了。”巡夜的那人满脸为难，畏畏缩缩道：“老祖宗定下的，还请二位公子莫要坏了这的规矩。”
宋真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点的灯，又转回来看着这巡夜的满脸恳求的模样，只好无奈的去灭了灯。
等去门帘后灭亓官漓那处最后两盏时，只听得亓官漓小声道：“别……”
宋真于是撩开门帘伸出头往外探了探，见那巡夜的人还在，他只好退了回去，安抚似的：“我一会就进来。”
“呼——”
等最后两盏油灯灭了，屋内全然黑沉，那巡夜的人才放心的合上门离去。
宋真扶着额叹了口气，便摸着黑到处乱碰，好容易撩开门帘，便听到狂躁的水声。
“我进来了。”宋真温柔道，“你接着洗，我就在旁边。”他伸手探，不小心指尖触及亓官漓的后背。
亓官漓猛然一怔，伴随着皮肤的灼痛呜咽了一声，躲开时晃了些水出去，正好洒在宋真的鞋面。
宋真扶着浴桶坐下，道：“我不乱动了，我就在这，你别怕。”
宋真靠在旁边，亓官漓洗浴发出的萦萦水声尤其刺耳，他已经尽量在克服药浴给身体带来的疼痛，但唇齿间还是会时不时溢出令人羞耻的哼吟。
宋真听得直发酥，只好盘着腰间的玉穗转移注意，片刻问道：“你也不告诉我，她从前怎么对你的？”
“……”亓官漓隐忍不发，半晌喉间都有些发酸，才终于开口道：“我起不来……”
“……”宋真站起来拍了拍灰，低声道：“你把手给我。”
亓官漓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还有水滴落敲打水面的悦耳声音。
宋真探了半天才捉住他的手，一把就将他从水中拎了起来。亓官漓艰难的从浴桶中踏了出，糯糯道：“衣服。”
宋真在黑暗中猛然回头，“砰”一声撞在木板上，他吃疼的抱着头闷哼一声，才幽幽道：“你等会，我去拿。”
“……”
……
这么一个僻城，修为高的早死了，只留了一群境界低的还在这守着。这边算了，这些人还是在等着被诛，想想都叫人啧啧称奇。
就连这遂溪镇的规矩如此令人费解。
宋真枕在外侧的床头，望着漆黑的房梁道：“我们两个突然出现在这里，应当是在‘辟邪’预料之外的。”他顿了顿，“他若真要屠城，必然是要有极高的把握，我估摸着他应当会找些得力帮手来。”
亓官漓浑身还在火辣辣的疼，不想多说话，也无力去思考，只是附和的应了一声，便再度陷入沉寂。
宋真转头看去，只是一片漆黑，他道：“以我们两个的修为，肯定是能守着的，但就怕他们耍阴的。如此，我们能自保，却未必能管得上他们。”
听得亓官漓那处静了，便知他是睡了，宋真也只好住了嘴。
……
隔日清晨，二人去杏绾姑娘的衣坊结清了账，杏绾虽百般推辞，最后还是拗不过，只好收下。
她走去内阁，捧了一件绸缎衣裳出来，递到亓官漓手上，道：“这匹宋锦衣，是我亲手刺的，不过是照着……”她抬头探了探城门，继续道：“是照着霍修的身段做的，亓官公子身子薄，穿着或许不太贴身，不过这料子还是暖和的。”
“这天是要冷起来了，亓官公子也不必推脱，收下吧。”
亓官漓接着衣服，朝她微微欠身，道：“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在下便先谢过了。”
宋真抻在门框上，有些调侃着问道，“如此用心，怎么不去送给自家的官人？”
只见杏绾红了脸，她小声而又羞愧道：“我曾……予他不下十次，还托人送到他房中，但他总是不收。”
宋真自知问错了话，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又道：“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看他就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想保全你，但是又怕连累了你，才几次三番疏远冷落，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自然是知道的。”杏绾垂着眼眸，片刻，认真道且严肃道：“我不求二位后日能护着他周全，只求若实在无法，能留他一个完整。将军三年，至少去时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