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大班长听到了没?别总以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连简翎这模样的都看不上你!”
褚子涵跟那些早就看不惯江星野的男生立刻抓住机会开始奚落他。
简翎当时根本不敢去看江星野的表情,她又气又急、又羞又恼,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最后只能趴在桌子上,绝望地大哭起来。
她觉得是自己害得江星野当众丢脸,并为此郁郁寡欢了很久,以至于那段时间她写的童话故事,字里行间都弥漫着淡淡的悲伤绝望。
自从那件事之后,简翎也再没敢正眼看过江星野,每次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她没指望江星野能给她什么好脸色,却也惧怕亲眼看到江星野真的对她流露出厌恶神情,至于他主动跟自己说话,那更是梦里都不敢有的奢求。
“我们一起上去好吗?简翎你知道孙小艺住在哪一栋吧?”
江星野并不知道简翎此刻复杂又剧烈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单纯忘了孙小艺的家在哪儿,又正好遇到同班同学问一句而已。
至于让简翎困扰大半年的那件事更是没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痕迹,那些敌意关注还有浅薄的爱慕对他来说,甚至还没有如何让松香均匀地擦过琴弓更值得他花费心思。
简翎这边慌乱地点了点头,幅度小频率却很快,她抱着巨大的礼物一溜小碎步地跑到江星野前面带路,也不知道是她人胖腿短,还是江星野腿长步子大,俩人很快并肩而行。
可即便如此,自始至终简翎都不敢歪头看他一眼,下意识地咬着下唇,人更是紧张地都要把礼物的包装纸给抠破了,唯一放肆的就是眼角的余光,正小心又贪婪地竭力捕捉着他每一点的微小动作,江星野却没那么多顾忌。
“我看过你写的童话故事,挺有意思的,那么多有趣的设定,你是怎么想到的?”等电梯的时候,江星野突然开口问她。
“也没怎么想,就自然而然……就写出来了。”
简翎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大清,她还没说完就已经意识到这回答糟得不能更糟了,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敷衍跟不耐,江星野肯定以为自己讨厌他,八成再也不会搭理她了!
简翎正那儿自怨自艾呢,江星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整个人瞬间充满了轻盈的稀有气体,恨不得当场飘起来。
“那就是天赋咯。”江星野真诚地赞叹道,正好电梯来了,他走进电梯,然后按住了开门键,看着简翎继续说,“其实我一直都在追你连载的那部《大侦探松鼠摩斯跟他的朋友》,看在同学的份上,可以稍稍给我剧透一点儿大结局吗?”
孙小艺在看到简翎跟江星野前后脚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翎一眼,可简翎却只是一本正经地怀里巨大的礼物递到她的面前,“孙小艺,生日快乐!”
走在后面的江星野也把礼物递了过来,“生日快乐。”
“谢谢!”孙小艺接过了他俩的礼物,很是好奇地晃了晃简翎的那份,“简翎你送我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大个儿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简翎的语气是不同于往常的雀跃,孙小艺见状立刻挽着简翎的手臂就往客厅走,还不忘回身招呼江星野跟上。
简翎一进客厅,就注意到一张铺着杏仁奶白色桌布的长桌,那上头堆了起码二三十份礼物,跟座五颜六色的小山似的,旁边则是以杏仁色跟五月玫色气球装饰的生日主题墙,贴满了孙小艺从小到大的搞怪照片。
整个生日趴的布置谈不上多精致,却处处透着用心跟温馨,跟简翎曾经参加的那些生日趴完全不一样。
简翎读初中之前,参加过很多人的生日趴,都是她爸合作伙伴孩子的。
他们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每一个都是。
一个个生得漂亮又苗条,成绩也好得不得了,还拥有至少一项真正“拿得出手”的特长,而简翎初一才拿到的业余10级钢琴,根本就“不入流”。
其实不只是特长“不入流”,简翎整个人都“不入流”。
她每次都不得不穿着完全不适合自己的精致华服身在其中时,就跟只顶着粗劣伪装混进白天鹅群的野鸭子似的。
每个看到她的人都清楚她的“底细”,却都默契地视而不见,只留简翎一个人在那儿尴尬紧张得手脚冰凉,以至于简家松后来嫌弃越来越胖的她“领不出门”,不再带她参加这种场合时,简翎的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而不是失望难堪。
“你们两个怎么一块儿过来了?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孙小艺凑到简翎耳边小声八卦,她性格热情张扬,简翎常常觉得她跟简言有些相似,几乎就是自己的反义词。
对于能有孙小艺这么个好朋友,简翎一直都心存感激,觉得是她生命中难得的幸事。
“不是一块过来的,只是在你家小区门口遇到的,就……就是单纯碰巧了。”
孙小艺看着喜不自禁的简翎,根本不相信所谓“碰巧”的说辞,“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简翎偷偷回身,瞥了一眼正在跟其他同学说话的江星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满溢的欣喜跟雀跃。
“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江星野跟我说,他一直在看我写的童话故事,还说他最喜欢《大侦探松鼠摩斯跟他的朋友》那个系列!”
“你写得那么好,他不喜欢才奇怪呢,算他有眼光!”
孙小艺也跟着回头去看江星野,两个小女孩自以为动作隐蔽,实际上只要长眼睛的,就知道她俩在干嘛,尤其是一直关注着孙小艺的褚子涵,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那他有没有看出来,那只喜欢用自己鬃毛做小提琴的美丽独角兽,就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呀?”
“才不是呢!”简翎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不过耳朵老实得多,早就不打自招地红透了。
“明明就是,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呀?”孙小艺说着就直接回头冲江星野招了招手,简翎根本来不及阻止,江星野就已经走到了他俩面前,“孙小艺,有什么事儿吗?”
“咳咳,是这样的。江星野,简翎想让我问问你……”简翎在江星野目光的注视下,紧张地呼吸都要停滞了,结果孙小艺却是话锋陡转,“什么时候给我们演奏一曲呀?”
“吓坏了吧?嘿嘿!”孙小艺狡黠地用肩膀撞了撞简翎的肩膀,简翎又好气又好笑地撞了回去,“下次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那就下次再说,反正今天你不准生气,今天我可是寿星老儿,我最大我说了算!”
“今天是人家孙小艺生日,他在这儿抢什么风头?贱不贱啊!”
伴着小提琴版《玫瑰少年》的动人旋律,褚子涵看着努力压抑激动尖叫,全程高举手机拍摄的孙小艺,忍不住低声咒骂起了此刻正在人群中间演奏的江星野。
“这不是孙小艺想听嘛!你别说,这江星野真挺厉害的,你瞧他把这些女生给迷的。”
顾夏说着也照葫芦画瓢地摆出演奏小提琴的架势,自我陶醉地半眯着眼睛,他随着旋律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老褚,你说我要是也去学小提琴的话,是不是也能……”
褚子涵没等顾夏说完,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顾夏毫无防备,往前冲了一步,结果撞在了前面一个穿着黑色潮牌T的女生肩上。
女生揉着肩膀回头瞪了他一眼,顾夏赶忙跟对方道歉,不过说了没两句,他就盯着女生的脸迟疑地开口询问,“不好意思啊,同学你是不是也在上蒋老师的中级辅导班呀?我就说嘛,看着好眼熟!我也在蒋老师那儿上课……对,我是二班的,我叫顾夏,很高兴认识你。”
褚子涵冷着脸挤出人群,他站在那张堆满礼物的长桌前,他刚才就注意到自己的礼物被压在了中间,几乎看不见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伸手把自己的那份礼物往外拽了拽,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整个“礼物山”都给弄塌了。
褚子涵慌里慌张地张开双手,小心地护住了差点掉下来的那几个,确定“礼物山”真正稳定之,才慢慢放下手、偷偷松了口气。
孙小艺原本计划把“拆礼物”作为生日趴的最后一个环节,结果在褚子涵那几个调皮男生的怂恿下,直接提到了最前面。
“先拆几个嘛孙小艺,别扫兴呀!”
尤其是顾夏,叫得厉害,直接拉着几个男生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地齐声大喊“拆礼物”,幸好楼下那家人还没入住,不然孙小艺真担心他们会上来砸门。
“好吧,那我先拆哪个呢?”孙小艺背着手,故意慢吞吞地围着堆放礼物的长桌走了一圈,她突然抬头看向简翎,伸手把简翎送她的礼物抽了出来。
“先看看我最最亲爱的同桌,给我准备了什么吧!”
礼物一拆开,所有人都惊呆了,孙小艺更是激动地跑过来抱住简翎,“简翎,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台switch,我想了好久哦……还有健身环跟这么多游戏卡,简翎我太开心了,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简翎异常开心地抱住了孙小艺。
“我喜欢、我太喜欢了,我现在就可以宣布,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