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褚，简翎家是不是挺有钱的，这些加起来得四五千了吧？平常还真是没看出来，藏得真够深的！”
顾夏忍不住跟褚子涵小声嘀咕，可褚子涵却半天都没点反应，顾夏用手肘撞了撞褚子涵的肚子，根本没用多大劲儿，褚子涵却杀气腾腾地推了回来，顾夏被他的无名火楞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生这么大气？”顾夏眼珠子没转两圈，就恍然大悟地跟自己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简翎抢了你风头啊？哎呀，老褚你这也太小心眼儿了，跟个女的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啊？”
“滚一边去！”褚子涵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过，顾夏早就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不气也不恼，继续没事儿人似的问他，“你给孙小艺准备了什么礼物啊？看着也老大一个呢！是不是霍格沃茨城堡的乐高？就上个月咱俩一块去看的，我记得那个也不便宜啊！”
“你们说接下来拆哪个？拆这个？还是这个？”孙小艺手指最后落在褚子涵的礼物上，顾夏立刻双手拢在嘴边开始喊，“对，孙小艺，就拆那个，那是老褚送你的礼物！”
简言跟大家一起循声望去，她立刻注意到褚子涵正瞪着自己，那是从未有过的怨毒视线，简翎在那视线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当孙小艺拿起褚子涵送她的礼物，并看向他的时候，褚子涵立刻收敛起那奔腾的恶意跟暴戾，摆出一副无辜又带着点微妙尴尬的模样，冲孙小艺撇了撇嘴。
礼物的包装纸刚被撕开一角，简翎就立刻明白了他仇视自己的原因。
“哎哟，老褚你准备的礼物居然跟简翎一模一样，你俩真的好有默契哦！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不是偷偷……嗯？”
跟褚子涵相熟的几个调皮男生开始大声起哄调侃，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应和起来，就连孙小艺也促狭地冲简翎眨了眨眼睛。
“跟她？”褚子涵低哑的声音因为激动甚至变得有些尖锐，他跟受了天大的冒犯似的，甚至干呕起来，“你们别恶心我了行吗？谁愿意跟一头猪默契啊，真是倒霉透了！”
他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语气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他强烈的不满跟浓稠的厌恶。
大家当即尴尬得不再吭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还异常火热的气氛一下子就凉透了，诡异的安静跟尴尬就像是不透气的薄膜似的，贴在每个人的身上，仿佛连空气都一下子稀薄了不少。
“一码归一码，默契是真的默契，老褚你不承认都不……”
顾夏注意到孙小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了，他试图活动一下气氛，结果话没说完，褚子涵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而且完全不是平日里嬉笑打闹的力气。
他的手指深深陷进了顾夏的脸颊里，眼睛则死死盯着简翎，简翎吓得头都不敢抬。
顾夏求饶地用力拍打着褚子涵的胳膊，褚子涵却故意慢吞吞地放开他，顾夏的脸憋得通红，他惊恐地看了褚子涵一眼，就跑到远离他的角落咳了起来，孙子艺的父母也注意到这边的气氛不对，立刻赶过来宣布开饭。
吃饭的时候，简翎慌得坐都坐不住，褚子涵充满恨意的眼神就像是有毒且带刺的藤蔓一般，无时无刻不绞缠着她。
简翎当然知道褚子涵一直喜欢孙小艺，结果现在却因为相似的礼物，被同学们调侃跟自己有“默契”，他肯定恨死自己了。
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简翎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愈发地心神不宁，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不说，还因为魂不守舍连掉了好几次筷子，连大咧咧的孙小艺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简翎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才褚子涵吓到你了？他真的很过分，你别理他！”孙小艺抓着简翎的手安慰道。
“不是，我就是有点头晕。我、我先去趟洗手间。”
简翎逃似的躲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的那一刻，那些藤蔓般的目光终于被挡在了外头，简翎背靠门板，努力平缓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她觉得自己活像自己笔下那只总是在倒大霉的蠢兔子，幸运从来都绕着它走。
简翎知道褚子涵很讨厌自己，讨厌她胖、讨厌她蠢，更讨厌她是孙小艺的同桌。
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欺负她，故意绊她摔跤、当众拿她取笑，推倒她桌上的书本卷子也是常有的事儿，这些对简翎来说，就像是鞋子里永远也磕不出来的生锈图钉，时不时就会狠狠地扎她一下。
并不是很疼，只是绵延不绝，一下接着一下，就像是山谷里永远也停不下的大风。
简翎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团风滚草，已经被那大风吹到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撞上崖底嶙峋尖锐的石头，摔个粉身碎骨。
一想到今天以后，褚子涵会变本加厉地欺负自己，简翎就绝望地恨不得抱头痛哭，一辈子都呆在这个狭小但安全的洗手间里不出去。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简翎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决定去跟褚子涵道歉，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还会帮他去跟孙小艺解释，简翎觉得这样肯定能得到褚子涵的原谅。
她担心自己太过紧张，道歉的话说不清楚，还特意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认真练习好几遍。
“褚子涵，我不是故意跟你准备相同礼物的。你别生气，我会去跟孙小艺解释清楚，肯定不会影响到你。”
练习完最后一遍，简翎还对着镜子努力露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微笑，然后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给自己打足了气，才壮着胆子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可她一出洗手间，整个人就吓得呆住了，因为褚子涵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他背靠着墙，看起来像是在心无旁骛地打游戏，可简翎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简翎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回洗手间，可她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距离褚子涵还有起码半米的距离，她就不敢再动了。
简翎紧张地站定，脖子像是打蔫儿的花枝似的低垂着，她惊骇地发现自己刚刚特意练习过的词儿，差不多都忘光了，她用拇指用力掐着自己的食指关节，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才艰难地憋出了一句，“我不是故意……”
“你说什么？”褚子涵故意头也不抬地侧耳凑近简翎，简翎立刻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什么反应？这么怕我啊？”褚子涵终于抬起头，他的舌头顶着脸颊，鄙夷地瞥了简翎一眼，活脱脱的小流氓做派，简翎下意识冲他讨好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褚子涵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简翎慌张地摇头，“不是的，褚子涵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跟你准备同样礼物的，你……你别生气，我……”
“呵，是不是故意的，结果有什么不一样吗？”褚子涵不耐烦地打断了简翎的道歉，直接攥起拳头，一拳捶在简翎的肩头。
简翎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只知道自己的锁骨都要被他这一拳给砸断了，她闷哼一声，连退了好几步，后背狠狠撞上了孙小艺生日趴的主题生日墙，然后连人带墙一块摔在地上。
生日墙上装饰了大量的气球，被简翎一下子就压爆了十几个，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听着比过年放鞭炮还要热闹。
本来在吃饭的大家都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就看到简翎惊惧委屈、姿态狼狈地被困在气球堆里，她因为害怕弄破更多的气球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只敢小幅度蠕动挣扎，那副徒劳无功的模样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笑。
“简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褚子涵当着众人的面，立刻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甚至还扮起了提前赶到的热心同学，伸手就要拉她起来。
简翎见他靠近自己，下意识地就要往后躲，动作间又压爆了两个气球，可即便在惊慌中她也注意到褚子涵看过来的眼神里，那里头明晃晃的都是威胁。
简翎立刻明白，她要是当着同学们的面，拒绝了褚子涵的“帮忙”，以后肯定更没好果子吃。
“谢谢。”褚子涵攥她手腕的力气大得几乎可以留下淤青，简翎努力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甩开，她不敢去揉，只敢轻轻抓着手腕，小声跟他道谢。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就应该互帮互助，你说对吧大班长？”褚子涵还故意cue了一下江星野，见江星野不搭茬儿，也只是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巾边缘。
“简翎，你没摔伤吧？”孙小艺上前关心地询问，并仔细查看着简翎的身体。
“对不起小艺，我把你的气球墙给弄坏了。”简翎声音在发抖，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确实有点可惜，还没拍大合照呢！不过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咱们回去吃饭吧？”
孙小艺拉着简翎往餐厅走，经过褚子涵的时候，褚子涵特意拍了拍简翎的肩膀，然后笑嘻嘻凑到她耳边，“死肥猪，这才刚刚开始呢，咱们以后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