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禄眉头微蹙,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中,大声喝道:“传郎中!”
四下乱成一团,李山暗自叹了一声,这是要出乱子啊,不知公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麻烦啊,实在麻烦。
慈心片刻之后便醒了过来,她冷笑道:“杨禄,你倒是会持人短处,既然这样我就遂了你的愿,自此不再寻短,可若是你动了杀我之念,可就怨不得我。”
她狠狠地推开杨禄站了起来,“慈心……好名字,杨禄,从今天起我就是慈心,这条命是你给的,让我活下来的也是你,我就如你所愿地活着,但愿你日后别后悔,咱们走着瞧。”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向国公府前院走去。
翠柔向杨禄行了一礼,赶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一主一仆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走出了后园。
李山一见顿时慌了神,赶忙跑到杨禄近前,躬身请示道:“公子,您看,这…这可如何是好?老仆人可要派人将她追回?”
李山常伴杨禄左右,他自然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然而对于这个慈心他却有些棘手难办,杨禄对待她的态度模糊不清,再加上她毕竟是杨国公玩弄宠幸过的女人,若是冒冒失失阻了回来,恐怕没法交代。
“府内随她走动,她要求的事情皆可满足,唯独出府一事坚决不可。不必派人贴身跟着,让那个叫翠柔的丫头伺候左右就行了。”
杨禄看着消失的那个背影,转身朝书房走去。
“可是……”李山紧跟在杨禄身后,低声道。
“可是什么?李山,何故吞吞吐吐?”杨禄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问道。
李山赶紧说道:“如果老爷那边让她陪侍,倘若姑娘硬脾气不肯就范该如何是好?万一惹怒了老爷,该惹出大祸。”
“随她,惹出祸来也是她自己的命。”杨禄冷冷道。
“我姓什么?”慈心坐在湖边,扭头问向身旁的翠柔,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她。
翠柔年岁不大,却透出一股子机灵劲,长相虽然普通却也十分顺眼。
她见慈心开口发问,慌忙抬手摸上了额头,担心地说道:“小姐,您可别吓我,如今怎么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您可知自己是谁?”
她只当是慈心受尽折磨,神志不清,原以为好生调理之后会有好转,不曾料到慈心一开口便是问她名字。
慈心见她着急的模样,不知为何忽而心生不忍,遂淡淡一笑:“睡得太久,脑子不灵光懒得想了,你写与我看吧。”
翠柔心里一疼,赶忙点头,从湖中蘸了水来用手指在石头上写出了慈二个字。
虽然落笔有些虚,却也算得上端正,对于一个出身低贱的姑娘家来说已经很不易了。
“慈心……”慈心低声念了一遍,苦笑自语:“不算难听,姓什么怕是你也不知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脑子空荡荡的,也就这样了,只可惜,我没机会出府回家了……”
慈心缓缓站起身,湖边的微风令她有些冷,之前就这样穿着单薄的中衣从后园寝殿闯了出来,风一吹就是透心凉。
翠柔不敢丢下她一人去取大氅,生怕她再出意外。
而王府其她下人因为杨禄的吩咐,都离得远远的。
翠柔忍不住抱怨:“好歹我们也是国公宠爱万分的,如此怠慢实在说不过去。”
慈心没有理会她,自顾的绕着湖边向前走。
然而慈心这么一走一绕,王府上下却炸了锅。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国公府眼皮底下如此肆无忌惮的走动。
虽然都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刚烈的性子,但毕竟她身份不光彩,没人把她当客人,只当是杨国公骗来的玩物。
可自从杨禄回府,这日子可就不同了,杨公子对那姑娘不冷不热,但国公自此不再碰她,这其中关系,有人也猜得到,只是不敢说。
闹不好日后恐是这国公府的半个主人,有她一份。
父子一同上阵,也不是不可能,俨然这女人得罪不得。
李山早将慈心的一举一动报给了杨禄,对此他只是淡漠不言,未加评论。
然而公文尚未处理完,偏偏又陡生事端……
慈心忽然再次寻了短见,她趁翠柔不注意,怕上了国公府的假山。
国公府假山石无数,最壮观的那座在湖边,足足三四丈高。
慈心假意让翠柔去取披风,支走了她,然后便一个人爬上了加上最高处。
她晃晃悠悠站在那里,面对拂面威风,闭上眼睛露出微笑。
翠柔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慈心站在那里,吓得差点晕过去。
她赶忙凄厉大喊:“救命,快来人啊。”
一时间可乱了套,杨禄匆忙赶到,一见慈心站在那里,顿知危险至极。
“你下来,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慈心扭头看了他一眼:“好,放我走。”
杨禄沉默,半晌道:“恕难办到,除此之外都可以答应你。”
“算了吧,你堂堂一男子,既然心胸宽广有正道之心,为何还畏惧你那人畜不如的父亲,你知道他色欲熏心,害了多少良家女子,限制自由,有家不能回,名声也没了。”
慈心冷笑:“你虽一表人才,可是你徒有其表,配不上一个德字。”
“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我既然能上来,就没打算下去,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立刻跳下去血溅国公府,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们。”
“除了离开国公府,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杨禄道。
“那好,我要回家看看。”
杨禄面露难色,对于杨国公他到并未有几分畏惧,但他甚至杨国公脾气秉性,一旦他发怒下令,那可真是无退路。
到时候慈心的命如同草芥,谁也无法挽回。
就算他发话求情,也无济于事。
“回家看看,但需立即回府。”
慈心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退让,于是疑惑道:“当真?”
“绝无戏言,你先下来!”
杨禄见她情绪有所缓和,立刻沿着假山向上爬,很快他便爬到假山顶,一把拉住了慈心。
慈心摇摇晃晃跌入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