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免死金牌一事只有她,铁匠,丁久寒,郑石知道,对其他人一概严加保密。
其中利害关系她自是清楚,丁久寒不用多说,找来多年的心腹安排妥当,这才稍微静下心来。
然而铁匠藏得住,地点却不好隐藏,总不能将柴房密封围起来,不让一丝声响传出。
丁久寒按照万羽芊的指示,找来各种工匠,携着各自吃饭的家伙事连夜进了王府,立即开工修复东暖阁寝殿。
一时间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巧妙的将铸造免死金牌的声音掩了去。
对于仿制免死金牌,万羽芊有九成的把握。
别说是一把免死金牌,就算是让她造个小钢炮来也不在话下,只不过眼下没有先进的设备仪器,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好在重造免死金牌不需要太多的技巧,眼下只需仿个一模一样即可。
柴房内温度极高,炉火映在万羽芊的脸上,照出些许暖。
她专注地看着老铁匠敲打着渐渐成型的免死金牌,嘴角微微勾起,自信干练俨如往昔。
夜已深,月朗星疏,四下无人,冷风透过半掩的窗子吹入秦宫。
陆清凌轻轻走到雕云栏窗近前,望了一眼外面的抄手游廊,转而合上了窗。
四皇子齐栩所谓的休养生息无非是变相的软禁。
秦宫素来无人居住,却有专人打理一尘不染,这里是专门留给那些大逆不道,待废削爵的王功权贵们暂居的。
这里有过很多骇人的传说,从何人何事流传而出不得考证。
传的多了,鬼怪之说不胫而走,秦宫的种种诡事便愈加的耸人听闻,这里成了整个皇宫中最为人所惧怕之地。
陆清凌自是不怕什么神鬼,夜深还未睡,实乃因着这里一名宫人也没有。
床榻之上的被褥虽然看起来整洁,可是他素来喜好干净,别人的东西他用不得。
想唤宫女前来更换一套新的,唤了两次始终无人应答。
看来这秦宫,跟安置那些失宠嫔妃的冷宫无异了。
陆清凌不禁自嘲,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这样一天,独处这偌大空无一人的宫中,等待未知的结果。
四皇子算不上无辜发难,那免死金牌的确是毁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他走到八仙桌边坐下,正打算伏在上面小憩一会,却忽而听闻有人微微敲门。
他警惕的抬起头,起身快速的走到门边,刚要发问,门外忽而传来郑石急促的声音:“王爷,是我。”
郑石?陆清凌眉头微蹙,迅速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一身黑衣打扮的郑石闪身进入房内。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陆清凌一把拉过他低声轻斥道:“你来着做什么?这里危险,你知不知道。”
陆清凌深知秦宫虽然看起来空无一人,实则暗兵无数。
四皇子岂能任由他独处此处,定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有鱼上钩一网打尽。
到时罪加一等,根本无从辩解,自己何去何从无所谓,只怕无辜牵连了郑石,万万不可。
郑石摘下面罩,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发现陆清凌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道:“王爷,你可吓死属下了,属下以为那四皇子定会对您用刑……”说道这里,郑石微微红了眼眶。
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胜过一奶同胞。
陆清凌若是出事,他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陆清凌一笑:“我的王位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就算削爵贬为庶民,恐怕也轮不到他,放心吧,本王暂时无忧,你且先行离去,莫要被人察觉,不然有口难辩我没有把握保得住你。”
“王爷,我只是传两个口信给您,包大哥已经召集了一万精兵分三路集结于入关口,只待一声号令,便会举旗攻之,皇城外十里,八千精骑已埋伏候命,一旦四皇子做出不义之举,他们便会杀入皇城来救您出去。
陆清凌脑子瞬间嗡了一声,深邃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抓住郑石肩头,压低声音斥道:“你们是疯了吗!我还没死呢,岂容你们自行做主,你可知擅自召军入帐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如此一来便是中了四皇子的计,证据确凿,有口难辩,到时候谋反通敌的罪名甩也甩不掉了。”
郑石闻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略带惊恐道:“王爷恕罪,属下不知会这么严重,只想着尽快救您出来,这……这该如何是好。”
陆清凌沉吟片刻,沉着脸道:“按兵不动,等我的命令。”
郑石一愣有点摸不着头绪:“不撤回?”
“不撤回!”
“一时间郑石也猜不透陆清凌心中在想什么,他紧张到大气不敢出。
“我自有安排,莫要多问,先行回去吧。”陆清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郑石虽然依旧放心不下,却也无可奈何,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二皇子的人发现,必是一番纠葛。
他只好行礼道:“王爷多保重,莫要因此事劳心伤神,您且耐心等候,明早恐有恐有转机。”
郑石刚要开口解释,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些许纷杂嘈乱。
“有人来了,快走。”陆清凌一推行知,将他带到侧面小窗,来不及嘱咐便将他送了出去。
平南王府西院柴房内,万羽芊掂量着刚刚铸好的免死金牌,从上到下的审视着。
一旁的丁久寒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眼前这块免死金牌,若不是亲眼看着它被打造出来,他几乎就误以为这是供在东暖阁的那块了。
他惊喜交加却不敢表露,生怕她一句不行,那刚燃起的希望便会就此破灭。
万羽芊并不曾见到过实物,仅仅凭着面目全非的残端和那副画卷与铁匠一起打造出这块牌子,时间短工艺粗糙,自然比不过那免死金牌。
老皇帝赏赐的免死金牌,历经数代流传而下,品质自然上乘。
往往需要良工耗费数年的时间锻造而成,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防锈防蛀,可以做到数年如新。
她努了努嘴,又把免死金牌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忽而笑道:“有戏。丁管家,你可曾摸过那块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