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中,祁云正在跟纪贵妃用膳,闻听有人要来,纪贵妃赶忙起身打算回避。
没想到祁云按住她的手,道:“不用走,安心吃吧,陆清凌来了。”
纪贵妃一愣,半天才挤出一点笑意,道:“好。”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似乎在掩饰心中的慌乱。
祁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清凌进来,目不斜视,看也没看纪贵妃,径直跪地磕头:“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云皱眉:“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没等陆清凌吭声,曲德抢着道:“还不是昨晚三皇子过去,扰了王爷清梦。”
“胡闹,擅自留人已经是大错,还弄出这样的荒唐事,爱卿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陆清凌又磕了个头:“谢主隆恩。”
祁云也不多说废话,冷冷一笑:“听闻府上失火,先皇赐予你的免死金牌烧了?”
陆清凌眉头微蹙正要回答,门口太监急匆匆进来,跪在祁云脚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即捧上一块免死金牌。
祁云狐疑地接了过来,摸在手里,掂量了几分道:“既然免死金牌安然无恙,爱卿无故受冤,实在是不应该。今日之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陆清凌近前,拉起他的手,将免死金牌放在了他手上又拍了拍:“那好。”
陆清凌波澜不惊地盯着那块免死金牌,一颗心跳得比往日快了很多。
太过于大胆,不知是谁的主意?
他一直被祁云留到用了晚膳,才被允许回府。
陆清凌刚踏入王府大门,丁久寒赶紧迎了上来,绕着他转了足足三圈又上下打量了好一番,这才放下心来,道:“我的王爷啊,您可算回来了,您这早朝一走可急煞了老仆,若是您出了什么事,老仆恐是也没法活了。”
丁久寒的话自然是出自肺腑,并不是为了讨好陆清凌故意巴结,陆清凌懂得他的心思。
他眼角余光向四周瞥了一眼,试图想发现某个身影,却无所获,便不再多言,沐浴更衣后换了一身白色常服去了书房。
书房中,伺候的婢女挑了灯芯,烛火欢脱的跳跃着,将整个书房映得甚是明亮。
陆清凌一头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依旧是与世无争般的淡然,却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王者的霸气。
忽而,他望着眼前的一老一少两个人,呵呵一笑。
“丁久寒,郑石,你们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今天本王能安然无恙全凭着你们这块免死金牌,有你们这样的得力帮手,实乃本王的荣幸。”
丁久寒和郑石互相对视了一眼,满满的成就感。
丁久寒躬身笑道道:“回王爷,只要王爷安然无恙,老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别说是一块牌子,就算要了老仆这条命,也悉数奉上绝不迟疑。”
“王爷,您且放心,这牌子仿造得形神兼备,别人是不会发现的,只要我们不说,天知地知无人再知,不会有事。”郑石跟着说道。
“没事?怎会没事!”陆清凌猛然拍案而起,瞬间收起笑意,怒不可遏道:“谁允许你们自作主张造了一块免死金牌蒙骗圣上,这可是绝无饶恕的欺君之罪,到时候东窗事发,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掉脑袋的,自掘坟墓还沾沾自喜,反了!”
郑石和丁久寒脸色煞白,腿一软跪倒在地,齐声道:“请王爷恕罪。”
“王爷,事出紧急来不及跟您商量,丁管家托了国公大人前去打探消息,却无获而归,我们怕您遭受什么不测,所以只好……只好。”
“只好连夜仿造了这免死金牌送进宫赎我出来?只好擅自集结一万精兵徘徊在关口?只好调动八千精兵兵临城下?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陆清凌面色如霜,浑身散发出噬人的寒意,他冷笑道:“郑石,丁管家年岁已长犯了糊涂,难道你也没长脑子?如此下策你不但不阻止,反而也跟着蹚浑水,你放肆!”
郑石脸胀得微微发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陆清凌说的话字字敲在他的心坎上,如针刺一般,顿时惊出满身的冷汗。
“可是……”郑石刚说了两个字,便自觉的闭上了嘴。
先不说瞒天过海一事,单单是集结一万精兵在入关口蓄势待发,,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就让他不寒而栗。
虽然他没有能力做到如此,却也难辞其咎。
但与此同时,他又彻底地糊涂了,既然擅自调兵后果如此严重,可为何在秦宫那晚,陆清凌却又下令按兵不动不准撤兵?
陆清凌冷着脸也不理会他,将那块仿造的免死金牌拿在手里颠了颠,郑石和丁久寒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僵在那里看着陆清凌。
半响,陆清凌忍不住揶揄道:“能打造出如此品质也实属不易,丁久寒,你从哪弄的这等高人?”
府上自然没有如此技艺超群的人,想必是丁久寒从哪里寻获的匠师。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既然不是王府知根知底之辈,一旦走漏出半点风声,欺君之罪恐是逃不掉了。
丁久寒一见他笑了,揪在一起的心也稍微放松了几分,还没等回答却又见陆清凌蹙眉,心里顿时忽上忽下。
他赶忙回道:“王爷且放心,这事做得万分稳妥,多亏了万姑娘,危急时刻挺身而出。”
陆清凌眼底的讶异无法掩藏,原本清隽淡然的脸上也多了几许表情,可在郑石和丁久寒的眼中,这神色到像极了见鬼。
“万羽芊?”陆清凌不紧不慢做回了桌案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冷笑道:“她人呢?”
陆清凌眼皮也没抬,垂眸看着免死金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那张带着嗔怒,满是不在乎的脸。
那样一个恨不得立刻逃离他的人,怎么会为了救他连夜仿造了这块免死金牌?
丁久寒忽然面带难色,支支吾吾道:“她……在后园寝殿休息。”
陆清凌目光锐利望向他,丁久寒慌张得紧,额头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