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
樽Z2024-03-22 09:554,152

   陈馆长背对着余鸢站在窗前,刚刚楼下发生的事情,他一览无余。

   

   从余鸢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两鬓发白的头发和已经光秃的颅顶。

   

   她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对刚刚的事情她没什么要狡辩的,一切只能等病人的检查结果出来再判断。

   

   她低着头:“非常抱歉,给馆里造成了不良影响。”

   

   “我都看到了。”陈馆子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们当医生的,一生中面对成百上千的病人,谁都不能保证不会遇到某些个刁难的病人。”

   

   余鸢听了沉默不语。

   

   陈馆长缓缓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打量着余鸢:“余鸢,加上实习,这是你在济仁的第四个年头了。”

   

   “是的。”余鸢谨慎的回答着,捉摸着对方话里的用意。

   

   “我是很看好你的,你还年轻前途无量,遇到这样的事,肯定给吓到了吧。”

   

   余鸢抿着嘴唇,接着艰难地开口道:“要是病人有个三长两短,我……”

   

   “振作点。”陈馆长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点着一根抽了起来:“结果还没出来,你先别着急。”

   

   “但是……”陈馆长吞云吐雾,意味不明地看了余鸢一眼:“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别来上班了。”

   

   发生这样的事被停职,余鸢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但又没法反驳,只能无奈地应允:“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你出去吧。”陈馆长立马下了逐客令。

   

   余鸢把门关好,便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科室,把针具收拾好。

   

   她眼神黯淡,狭长的眼尾夹着愁绪,薄唇轻抿,手里的动作且没有丝毫马虎,即使被停职,她依然把东西收拾得井井有序。

   

   把白大褂叠好后,放进柜子时,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医者仁心,公道自在人间。”她心里不断默念着这一句话。

   

   突然,敲门声响起。

   

   “请进。”余鸢应声道。

   

   小陈推门而入,一脸忧虑地看着余鸢:“余医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着说着,小陈眼睛一红,哽咽了起来。

   

   “别哭,别哭……”余鸢连忙安慰道,立马把桌上的抽纸拿起来,抽出几张,帮小陈擦着泪。

   

   小陈是代表抓药区的药师和护士一起来的。

   

   因为接待区还有病人在候诊和取药,况且离休息还有一段时间,便只能委派小陈过来看看余鸢。

   

   看着小陈哭得梨花带雨,眼泪鼻涕糊得到处都是。

   

   余鸢见状不禁苦笑,眼睛弯起来,带着无限的亲和力,小陈看到这么亲切的余医生更不能自己了。

   

   “为什么要停你的职?”小陈愤愤不平道,她无比相信余鸢的医德和医术。

   

   余鸢双手放在小陈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停职只是暂时,等把事情解决好后,我会回来的。”

   

   “那你要好好的。”小陈看着她,语气恳切。

   

   她点头道:“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

   

   余鸢离开了中医馆,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在道路岔口时,她停下脚步,在一家有年代感的报刊亭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摆在外面的摊子上,上面有青年文摘、意林、故事会,这些都是她初中的读物。

   

   初中的她已经变得沉默内敛,上学的课间十分钟,别的小女生总喜欢成群结队,要不然两两一个伴地手挽手去上厕所。

   

   她没有这样的习惯,也没有这样的同伴。

   

   这样的课间时间,她总是看类闲书打发时间,沉浸其中,也颇有一番乐趣。

   

   她收回思绪,把眼前的三种读物各拿一本最新刊出的,动作利索地扫码付款。

   

   她掂了掂手里提着的红色塑料袋,心想自己就像个“无业游民”,闲下来后,刚好可以读书打发时间。

   

   *

   

   第三天早晨,余鸢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接开电话,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小陈焦急的声音像电钻子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余医生,大事不好了,昨天那个病人来馆里闹事了。”

   

   余鸢立马清醒起来,眼睛睁大:“有没有人受伤?报警没有?”

   

   “他们现在没闹了,馆长和他们在办公室协商。”小陈连忙解释道。

   

   “余医生,你要注意人身安全。”小陈接着说这次来电的重点:“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今天早上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说到这,小陈满脑子都是男人和老太跪在地上,撒泼哭闹要求赔钱的场景。

   

   小陈忧虑道:“我真的怕他们闹到你的面前……”

   

   余鸢扶额,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余鸢脑中一直徘徊着这件事情,直到她接到了陈馆长的电话。

   

   电话那头,陈馆长悠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开口:“鉴定结果出来了,酒精性心衰引起得胸口阵痛。”

   

   听到“酒精性心衰”两个字,余鸢大脑一片空白,她明明询问过对方有无过往病史,或者身体不适,对方直摇头。

   

   “我问诊的时候跟他再三确认过了,他亲口承认没有过往病史以及身体不适。”余鸢反驳道。

   

   陈馆长冷笑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医生问诊前,肯定咨询得清清楚楚才对症下针的。”

   

   陈馆长把眼镜推到脑门上,搓揉着被镜框压红的鼻梁:“他说你跟本没有询问过这些,他还让我拿证据出来,你说可不可笑。”

   

   “这根本就是颠倒黑白。”余鸢眼神暗了下来。

   

   陈馆长:“我说过做医生难免遇到刁难的病人。”

   

   话一出,电话两头都沉默片刻。

   

   “他们要的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赔礼道歉,再赔偿那个男人一些损失费用就好了。”

   

   余鸢嗤笑一声:“具体哪些费用?”

   

   “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护理费……”

   

   陈馆长掰着手指头,一样不落地算着。

   

   “不然的话,他威胁我,说要告中医馆。”

   

   “起诉,让他起诉好了。”余鸢咬牙道:“医者仁心,公道自在人间,我没做错,凭什么要向他赔礼道歉。”

   

   “唉……余鸢,你不会想把事情闹大吧。”

   

   “这不是把事情闹大,而是我很肯定,我在就诊时提前询问过他。”

   

   “既然你要这么一意孤行,那你想好,接下来你要干的事情,是以你自己的立场出发的……”

   

   “我知道,跟济仁无关。”她声音冷漠得不像话。

   

   陈馆长忿忿不平地挂了电话,余鸢举着手机,愣了片刻,迟迟没有放下来。

   

   谭茜知道了这件事后,一下班,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来余鸢的家里。

   

   客厅里,谭茜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余鸢给她泡的玫瑰花茶,杯子里的茶略微滚烫。

   

   谭茜就像被封印了一般,乖乖地坐在那里吐槽,不然以她的个性,定要拿出揭竿起义的气势为余鸢打抱不平。

   

   谭茜语气忿忿:“你们馆长真的有毛病,帮外不帮内,更何况你压根什么都没做错。”

   

   余鸢何不理解陈馆长的心思,息事宁人确实是处理这件事情最快速的办法。

   

   她静静地站在鱼缸面前,手里握着一把饲料,投喂着里面的孔雀鱼,食料撒下去的一刹那,鱼崽们争先恐后地抢食。

   

   但她接受不了“莫须有”的罪名压在自己的头上,所以她绝不会让步。

   

   “医生救死扶伤还能遇上碰瓷的,这什么世道啊?”谭茜越想越气愤。

   

   “要是他们逼你承认这件事,你不要搭理他们。”

   

   余鸢点头同意,接着微乎其微地叹口气:“我会看着办的。”

   

   余鸢知道谭茜一下班就赶了过来,连饭都没吃,而且今天检查报告出来了。

   

   谭茜确实是怀孕了,验孕棒没有出错,但作为一个孕妇不能大动肝气,不仅伤身,还会动了胎气。

   

   余鸢担忧地看着谭茜,结束刚刚的话题:“我们出去吃饭吧。”她不想谭茜再因为自己的事劳神伤身。

   

   谭茜喝了一口热茶,无奈地点点头。

   

   

   *

   

   事情远远没有余鸢想得这么简单,她还没找好律师,男人已经请好了律师,还带着一帮本地媒体跑来中医馆采访。

   

   无良媒体喜欢搬弄是非,毫无一点职业素养,他们将余鸢在医馆医生介绍栏的照片直接发网上,并只在眼睛的部位敷衍地P了个黑线,堪称无效打码。

   

   谭茜非常担忧余鸢的人身安全,表示愿意请假来陪她,余鸢谢绝了。她一刻也没闲着,在外跑了一天,跟律师会面,了解相关事宜。

   

   直到从律所出来,天都快暗了。

   

   黄昏降临,余晖笼罩着大地,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带着一层橙黄的滤镜。

   

   她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里面一件高领的白色紧身针织衫,头发用鲨鱼夹夹了起来,一点碎发别在耳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凌乱、疲惫。

   

   律师刚好离男人的家不远,他记得病历本上,男人地址填得就是凤凰新村。

   

   路过村牌坊,她止住了脚步,双手抱肩往里面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条小有名气的汽修街,余鸢没走进去,都能闻到一股汽油味。一眼过去,中间的水泥道有些地方是黑漆漆的,汽油洒在上面的缘故,洗也洗不干净。

   

   路过的车辆,轮胎滚过,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更是越拖越远。

   

   有几个小孩赤着脚在上面玩耍,脸和脚一样,都是黑乎乎的。

   

   金灿灿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脸上挂着天真细嫩的笑容,倒也一派安详美好。

   

   余鸢看出了神,直到有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那是不友善,且带着敌意的眼神。

   

   在几个大量她的妇女里头,她看到了前几天还在地上匍匐大哭的老太。

   

   老太上身套着一件油腻腻的暗红色围裙,手里头举着一个锅铲。

   

   光线刺眼,她眯缝着眼打量着余鸢,口吐狂言:“你给我站住,把我儿子搞成那样,还藏起来不敢见人?”

   

   老太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她跟自家儿子两次大闹医馆,都不见余鸢的人影,总以为余鸢藏起来是为了逃避赔偿。

   

   眼神对视上的一刹那,余鸢怔了怔,别过脸,转身就走。

   

   老太那会这么放过余鸢,她向来野蛮惯了,不顾几个老姐妹的劝住,举着锅铲就跑上前去,把余鸢拦住。

   

   “你干嘛,快让开。”余鸢面对这打劫式的行为甚是不爽,但顾及到对方是个老人,她只是口头警告。

   

   老太法律意识淡薄,以为嘴上逞能,不用坐牢,便开始疯狂“口吐芬芳”进行人身攻击。

   

   余鸢绕开老太继续往前走,老太频频用身体挡住去路,并且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怕别的,就怕碰瓷。

   

   正当余鸢准备拿出手机录音录像时。

   

   突然,一辆白色保时捷快速开来,接着张扬地停在路边。

   

   两人目光纷纷被吸引,看到来人,余鸢瞬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邵川戴着黑色的墨镜出现,手里的美式还没来得及放下。

   

   他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染成了青棕色,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套头卫衣,下身黑色牛仔裤,惹眼的白色长袜,脚下一对平平无奇的老北京布鞋。

   

   身高体壮,气势压人,无需多言,他只要往前一站,老太腿已经微微打颤。

   

   “再不走开,我就报警了。”邵川威胁道。

   

   “你报啊,你有种报啊,老娘怕你啊……”老太的嘴像一把加特林一样“突突突”,并且一直往邵川身上靠。

   

   余鸢撇嘴,把邵川拉开。

   

   邵川直接掏出手机来,当着老太的面摁“110” ,摁完后,还把手机屏幕,在老太面前晃来晃去。

   

   “你等着。”正当邵川手指要点下去的时候。

   

   “仗着人多,你们欺负我们这些穷人。”老太嘴上硬撑,大咧着嘴,喷了邵川一脸泡沫星子。

   

   那泡沫星子在光线下,反射着异常的光芒。

   

   “我靠……”邵川要疯了,他多少是有些洁癖在身的,连忙用袖子疯狂地揉搓着下巴。

   

   余鸢脸色一变,忙打开挎包,翻找面巾纸。

   

   老太见两人各忙各的,趁机溜走,一路小跑,还不忘回头偷瞄两人。

   

   余鸢撕开了一次性卸妆巾,递给邵川。

   

   邵川心里正冒着苦水,看到余鸢递过来的湿纸巾,讪讪地接过,尴尬地擦拭着。

   

   回想刚刚那一幕,余鸢觉得有点好笑,接着尴尬道:“刚刚谢谢你。”

   

   “刚好路过……”邵川别扭起来。

   

   吴垚看着窗外手足无措的两人,忙把车窗摇下来。

   

   “快上车吧,再停下去交警要来了。”

  

继续阅读:那傻逼医生是邵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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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还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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