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玥在半路上碰到温璟,不由得一笑,“夫君,我正找你。”她拉住温璟的手,就往门口跑去。
温璟被逗笑,眼里皆是宠溺地看着她,随她一起出门。
两个人在市集上逛了一圈,回来后直接找严锁,商量此事。
严锁一听是为了盈娘,二话不说答应了,拍着胸膛道:“师父,师娘,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立马去找俞郎中借桌椅,搬到盈娘的房间。
盈娘正在房间内养病,看到他大张旗鼓地进来,吓了一跳。她看到严锁的面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这好像是两次带自己来医馆之人。
她晕倒时意识涣散,但眼里一直有着一个影子。
严锁大声喊道:“姑娘,我是县衙的捕快,叫严锁,刚才你见的两人是我的师父和师娘。他们就在后面,正在准备。”
“什么?”盈娘一头雾水,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而严锁神秘地一笑,把桌椅放在盈娘面前,然后自己站在一旁。
不多时,姜九玥和温璟走了进来,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一个皮影人,站在桌子后面。桌上放着一个小屏风,可以映出皮影。
两人一左一右,挥动着手里的竹竿,让皮影鲜活地动起来。
盈娘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下子回到了幼时。
姜九玥一边挪着皮影,一边绘声绘色地道:“呀,今天的收成真好,好多大白菜啊。”
她的皮影一下子跳了起来,落下时砸到了旁边的皮影。
温璟“哎呦”一声,声音也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意,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有摔伤?”
“没有,我皮厚实着呢。我砸了你,给你大白菜,算是赔礼道歉了。”姜九玥的皮影就要离开了。
温璟站在原地,喊道:“小娘子,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他没有得到回应,抱着大白菜追上去。
皮影到此结束,姜九玥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夫君真棒。”
温璟刚开始演这个皮影时有些尴尬,但看到身旁人满脸笑容的模样,一时间沉浸了下去。他说道:“是娘子的故事编得好。”
“噗”的一声,两人回头,看到盈娘笑出了声。
盈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在笑你们,只是看到你们,让我想起我父亲了,他也经常这样逗我笑。”
姜九玥回应道:“本来就是为了图你一乐,你想笑就笑,这里没有外人。”
“对啊,盈娘姑娘,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开心。”严锁觉得眼前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和病恹恹时完全不同。
盈娘脸色一红,点点头,“谢谢你们。”
她心里被暖意填满,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的家乡不在这里,在离州,家里是做木匠的,可惜我还是没有学会这门手艺。”
从她父亲离开后,就没有人教她了,她的手后来也用来弹琵琶了。
姜九玥听着这些话,就知道她的打算了,“这个案子由我们开始,也该由我们结束。无论如何,我们都陪你走完后面的路。”
“嗯,多谢。”盈娘嘴角扬起,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最终她收拾好自己,再次前往县衙,这一次姜九玥三人都陪着她。
杜县令听说案子有了新进展,便重新升堂,看到又是她们四个人,询问道:“新证据呢?”
盈娘跪了下来,说道:“县令大人,牛大是民女杀的。他打我的时候,我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他撞到柜子,倒在了地上。”
“此时是民女一人所为,望县令大人还住持清白。”
杜县令震惊了,看向站在一旁的温璟,见他神色未变,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他面露难色,朝严锁道:“将住持带上来吧。”
于是严锁离开,不一会儿就带来住持。
住持和之前一样,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双手合十。他看着众人,目光落在盈娘身上一瞬,又很快地落在堂上。
这一次是盈娘先开口说话,“住持,我知道你仁善,可怜我的遭遇,但我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请住持不要再替我遮掩了。”
她嘴角带着笑容,眼里满是释然。
住持一怔,没有想到盈娘会对自己说这些,一时忘了回应。
盈娘转而看向杜县令,“县令大人,请你判案吧。”她想结束这一切。
如此杜县令拿起惊堂木,准备说话,但又有人打断了他,这一次是旁边站着的姜九玥。
“姜会长,你又有啥事?”
“杜县令,我有一句话跟住持说。”姜九玥盯着住持,说道:“住持,有些话你若不现在说,那就没有机会了。”
严锁和盈娘都一脸纳闷,什么意思?
温璟气定神闲,将手里的纸条不动声色地交给姜九玥,这是他底下的暗卫查到的消息。
之前在镇上没有查到住持的过往之后,他便派人去周围府了。
住持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他看向盈娘,说道:“老衲对不起你。”
盈娘瞳孔一颤,看着住持这个样子,觉得似乎有几分熟悉,但又很陌生。“住持,你没有错,相反是我把麻烦带给了你。”
她一直觉得是住持误打误撞看到了牛大打自己,所以才帮自己,但这个理由又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她并不认识住持。
住持喃喃着,“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轮到今天这个地步。”
话落,盈娘无比不解。
就连杜县令也困惑了,难不成这个案子还有反转?
住持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双手上,自顾自地道:“我这双手啊,念过经文,也做过木匠。我当时遇到一位大师,一心想跟他云游,为此我抛妻弃子二十余年。”
“我在佛法上大成,之后在镇上寺庙落脚,当了住持。与此同时,我从前犯的罪越发清晰,害了她们母女一生。”
盈娘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他居然是自己离家多年的父亲。
她嘴唇颤动,费了好大的功夫,也喊不出嘴里的那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