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得太狠,血珠子顺着下巴砸在照片上。
陈雪举着照片的手顿了顿。
地面突然震得我膝盖磕在碎玻璃上。
等我抬头,水泥地裂成了青砖——是孤儿院后巷的模样。
老杨树的影子斜斜爬过来,墙根还堆着半块缺角的红砖,和我七岁那年偷藏糖纸的位置分毫不差。
“东侧储物柜!”
黑猫从砖缝里窜出来,爪子扒拉我裤脚。
它瞳孔缩成细线,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最底下那层,蓝漆掉光的那个。”
我踉跄着扑过去。
铁皮柜锈得厉害,拽第一下纹丝不动,第二下“吱呀”一声裂开条缝——霉味混着旧木头的香气涌出来。
最底层躺着个玻璃漂流瓶,瓶身裹着水草似的绿苔,里面塞着本皱巴巴的硬皮本。
封皮写着“喂猫记录本”,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孩拿铅笔戳出来的。
翻到1999年6月12日那页时,我手指在抖。
“今天齐冉偷喂我猫粮被罚站。
她蹲在走廊里啃馒头,左手小指有月牙形胎记。“
铅笔印子深浅不一,最后那个“记”字被擦了又写,纸都破了个洞。
“那是你被送走前最后一天。”黑猫突然跳上我肩头,尾巴尖扫过我左手小指。
我后颈发凉——我确实有块月牙胎记,藏在指根,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偿还契约的时候到了。”
陈雪的声音从头顶炸响。
我抬头,她的全息影像浮在半空中,白大褂沾着血似的红:“你母亲用你换沈家血脉,现在该你当容器了。”
我攥紧漂流瓶。
瓶身突然硌到手心——是瓶底卡着什么。
我狠劲一砸,玻璃碴子溅了满手。
半枚银纽扣滚出来,边缘刻着细碎的云纹——和我第一次捡黑猫那天,在巷子里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沈逸?”我喊他名字。
黑猫“喵”地一声,影子开始扭曲。
再抬头,沈逸光着上半身站在我面前,腰上还松松系着那条墨绿领带。
他伸手抓住我左手,指尖按在我胎记上:“锁链缺口在你脚边!
用这个对准!“
我这才看见,脚边锁链的金属环上有道月牙形凹痕。
沈逸的手劲大得能捏碎骨头。
我被他拽着蹲下,胎记贴上凹痕的瞬间,锁链“咔”地崩成几段。
“小冉别信陈雪!”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里炸出来。
我抬头,墙上的老挂钟突然开始倒转。
李明阳的脸出现在监控屏上,他鬓角全白了,护工服沾着饭粒:“当年是你妈抱着小逸来孤儿院,说他是你未婚夫转世......”
“咳——”
沈逸突然捂住嘴。
指缝间渗出黑血,顺着他紧实的腹肌往下淌。
他额角全是汗,却还冲我笑:“你看,我就说......”
“牢笼下沉!”
顾清欢的机械音又响了。
地面开始往下陷,青砖缝里冒出黑色黏液。
沈逸拽着我往玻璃墙跑,他后背被黏液烫得发红,却把我护在怀里:“抓稳了——”
玻璃墙在我们面前裂开条缝。
下坠前的最后一秒,我听见陈雪的声音混着风声灌进耳朵:“沈逸的心脏里,还锁着你母亲的命呢......”
风灌进喉咙,我死死攥住沈逸的手腕。
他掌心全是汗,却还是反过来扣住我的手。
下方有光。
很暗,却在召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