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坐起来，后脑勺撞在金属墙上。
可更疼的是眼睛——灰白色网格地面泛着冷光，头顶蓝色数据流像活的，在我视网膜上爬。
“齐冉。”
沙哑的声音擦过耳尖。
我转头，沈逸的影子飘在半空。
银白锁链缠着他腰，缠着手腕，每根链结都渗着血珠，滴下来就散成星子。
他冲我笑，眼角血珠往下滚：“别怕。”
“沈逸？”我伸手碰他，指尖穿进他胸口，像碰碎了团月光。
“齐小姐。”
女声从阴影里漫出来。
我脖子转得生疼——陈雪从角落走出来，白大褂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或者该叫你，林太太的私生女？”
我瞳孔缩成针尖。
“当年那场车祸，是你母亲设的局。”她指甲敲了敲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她想让沈家血脉获得双生灵魂，好继承沈氏那个破研究室的核心技术。”
数据流突然剧烈闪烁。
地面投出光影——五岁的沈逸蹲在海边，往玻璃漂流瓶里塞照片。
照片上是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孤儿院围墙外喂三花猫。
“这些你偷拍的？”陈雪笑出细纹，“傻孩子，那是他找前世恋人的定位坐标。你妈早把你的灵魂波动输进沈家数据库了。”
我喉咙发腥。
手腕突然被什么拽了拽——低头看，脚踝上不知何时多了锁链。
每根链身浮着记忆碎片：便利店买的猫条、给猫剪指甲时被抓的红痕、沈逸第一次变人时裹着的浴巾角……
“每根锁链对应你的一段记忆。”陈雪走到玻璃墙前，顾清欢正往操作台上按红色按钮，“扯断它们，你和沈逸的灵魂锚点就散了。”
我鬼使神差去抓“初遇黑猫”那根锁链。
指尖刚碰到链身，沈逸突然尖叫。
他胸口裂开道缝，像被刀剜了块光：“别碰！那是我们唯一的定位锚点！”
锁链烫得我缩回手。
“终极程序启动。”顾清欢的机械音在头顶炸响。
网格地面开始龟裂，数据流成了尖刺，扎得我胳膊全是血点。
沈逸突然冲过来。
他穿过我的身体，手却准确扣住我手腕：“用左手系鞋带的姿势——”他喘得厉害，“撕开我领带结。那里藏着王叔给的定位芯片。”
我这才注意到，他虽然是灵魂投影，领口却松松系着条墨绿领带。
左手系鞋带的姿势。我初中总被体育老师骂的笨办法。
手指抖得厉害。
解开第一个结时，锁链突然收紧，沈逸的影子淡了一半。
我咬着牙扯第二个结——金属芯片“当啷”掉在地上。
“激活！”沈逸吼。
芯片爆发出刺目白光。
整栋大厦开始剧烈震动，玻璃墙“咔嚓”裂开蛛网状纹路。
顾清欢尖叫着去按紧急按钮，陈雪却站在原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照片。
照片里，穿蓝白校服的少女抱着个小男孩，背景是翻涌的海。
“沈逸！”我扑过去抓他，可他的影子正在消散。
“这次换我来救你！”他最后一句话被震动声撕碎。
我眼前一黑，摔在地上时咬到嘴唇。
铁锈味漫开。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陈雪举着照片凑近我的脸。
照片上少女的眉眼，和镜子里的我，像同一个模子刻的。
嘴唇突然被什么硌了下。
是刚才咬出的血珠，正顺着下巴滴在照片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