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踹上门并反锁，背贴着冰凉的门板喘着气。
浴缸里蜷缩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沈逸的轮廓淡得仿佛要融化在雾气里。
“镇静剂在抽我的魂。”他声音颤抖，指尖轻触浴缸边缘，水花溅起又穿了过去，“再拖下去……”尾音好似被风卷走了。
我指甲掐进掌心。
便利店！
车祸那晚我下班路过福兴路，路口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监控，说不定拍到了撞他的车。
我抓起钥匙就要冲出去，刚拧开门把，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小姐。”中年男人身着藏青色西装，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是王叔，沈逸的司机，上次在医院见过一面，他总是像一块沉默的石头立在车边。
他把手机递过来：“少爷说，救他的人该看看这个。”
手机屏幕亮起。
相册里全是我的照片。
有蹲在楼道喂流浪猫的我，蹲在便利店门口啃关东煮的我，蹲在公交站台用左手系松开的鞋带的我。
最新的一张拍的是今早，我趴在桌上打哈欠，备注是“她会用左手系鞋带”。
我喉咙发紧。手机震动了一下，苏月的视频弹了出来。
画面里是一间白墙病房，沈逸的身体被推上移动床，几个穿着手术服的人推着往手术室走去。
他闭着眼睛，眼尾那颗小痣淡得好像要消失了。
苏月的脸挤了进来，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角上扬：“赵副总说，植物人留着费钱。齐小姐要是不想他被拔管，就把车祸那晚的监控拷贝送过来。”
视频挂断前，我看见手术室外挂着“脑死亡判定室”的牌子。
我紧紧捏着手机。福兴路便利店的监控，现在必须拿到。
便利店后墙有个破洞，我脱掉高跟鞋翻墙进去。
落地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收银台在店中央。
我猫着腰朝那边挪过去，刚摸到主机，头顶的红灯闪了起来。
警报声响起，防盗系统启动，铁闸门“哐当”一声落下，把我困在了收银台里。
“喵——”
一个黑影从货架上窜了下来。
是那只黑猫，沈逸的本体。
它爪子勾住摄像头的遮光罩，猛地一扯，镜头歪向了墙角。
我钻到收银台底下，拽出主机线。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监控回放跳了出来。
时间调到车祸那晚十点十七分——
画面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抽烟。
是赵明远。
副驾驶座上摊着一份文件，封皮印着“沈氏集团收购计划书”。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刚要截图，黑猫突然尖叫起来。
它的皮毛失去了油亮的光泽，眼睛里的琥珀色褪成了灰白色，就像被人泼了一盆脏水。
“沈逸？”我喊他。
“赵明远在加大镇静剂剂量……”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齐冉，快……”
窗外传来警笛声。
黑猫叼起我兜里的U盘，跳到我肩膀上，爪子轻轻抠着我的后颈——那是它平时想要抱抱时的动作。
“快走。”它声音沙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