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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平2023-06-28 10:404,391

  

  九渡冲战斗军事部署会议正式开始了,首先由李达参谋长宣读了中央军革委转来的密电,再由茶陵独立团团长谭保连,汇报敌人路过茶陵时的最新动态。

  会上,湘赣省军区总指挥兼红八军政委蔡会文和红八军军长萧克,发表了重要讲话。

  蔡会文,1908年生,湖南省攸县凉江山田人。其父蔡开先是个新发迹的暴发户,但由于没有什么文化,吃了不少劣绅的哑巴亏。为了保住自家的家财,蔡开先发誓要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培养成读书人,让他们出人头地。他不惜血本,把两个儿子送去读书。两个儿子也没辜负父亲的期望,老大蔡南阶在攸县第二高等小学毕业,老二蔡会文更加争气,小学毕业后又考取了省立长郡中学。如果按照蔡开先的安排,蔡氏兄弟完全可以走上一条飞黄腾达的人生道路。然而,这两兄弟偏偏成了父亲的逆子,走上了充满艰难险阻的革命之旅。

  在盘田小学读书时,15岁的蔡会文在以“我的家乡”为题的作文中这样写道:

  有山又有田,家乡叫山田。

  农夫做牛马,土豪像神仙。

  同生一块地,贫富两重天。

  何时得平均,我要问苍天!

  一次,蔡会文的堂舅张家询做寿,指名要蔡会文为其题一副寿联。张家询是个欺压穷苦乡亲、鱼肉乡里的劣绅,蔡会文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他。第二天,张家询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地来看贴在大门旁的寿联,结果被气得目瞪口呆。对联上竟写着:

  家家为你,吃了肿肚烂肠。

  询询斥汝,听着改喜为丧。

  在省城长郡中学求学时,蔡会文接受了马列主义,背叛自己的阶级。随后,他受党组织的派遣,回到家乡开展工作。他一进家门,就把父母叫到一起,第一句话就说:“你们要破产!把粮食、田土、山林分给农民!”一席话把父亲气得如丧考妣,嚎啕大哭……

  几天后,山田乡农民协会成立了。

  农会成立的那天,蔡会文首先安排苦大仇深的贫雇农诉苦,然后自己走上主席台,号召大家团结起来,谋求自身的翻身解放。会后,又那些将参加大会的贫苦农民带到自己家里,开仓分谷。

  蔡会文革命从自己家里开始,在当地成为佳话。

  马日事变后,省会长沙血雨腥风,被反动派通缉追捕的蔡会文,从长沙潜回家乡,准备筹措盘缠前往武汉寻找党组织。

  当他背着行李要出门时,一向疼爱儿子的母亲竟跪在大门口,边哭边数落:“崽呀!你当真吃了迷魂汤吗?你看看外面死了多少人呀?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我们这两个老骨头想想?”

  蔡会文轻轻地扶起母亲,回答道:“娘!请恕儿不孝,我这一生只信奉共产主义,其他事无法顾上了!”他擦干母亲的泪水,毅然踏上了革命的征程。

  离开家乡后,蔡会文在武汉找到了党组织,被党组织安排在北伐军第二方面军警卫团。当年秋,蔡会文随部队参加了秋收起义,通过这几年革命斗争的考验,蔡会文迅速成长为一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红军干部。

  1930年7月,红四军在福建长汀扩编为红一军团,年仅22岁的蔡会文,由于杰出才能,他和罗荣桓一起,由毛泽东亲自提议,由支队政委破格提拔红三军政委。随后,他和军长黄公略一道,领导部队积极参加了第一、二、三次反“回剿”斗争,与兄弟部队一道,粉碎了蒋介石消灭红军的阴谋。毛泽东那首著名的词:“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不仅是对黄公略的赞许,也是对蔡会文和红三军全体将士的高度评价!

  1932年10月为了巩固中央苏区的西翼,加强湘赣苏区军事领导力量,中央军委派蔡会文和萧克来到湘赣苏区工作。蔡会文任湘赣省军区总指挥、总政委兼红八军政委,主持湘赣苏区的军事工作,萧克任红八军军长。

  蔡会文和萧克两人调到湘赣根据地后,配合得非常默契。当时,敌人已经完成了对湘赣苏区第四次“围剿”的部署,兵力达12万人,而湘赣主力红军和地方武装总计才1万多人,敌强我弱,形势异常严峻。为了粉碎敌人阴谋,蔡会文和萧克商量,果断决定避敌锋芒,率部队转移到敌人力量相对薄弱的遂、万、泰山区,对部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整训。此举使部队的军事技术和战斗力空前提高。然后,蔡会文和萧克一道,灵活运用中央苏区第一、二、三次反“围剿”的成功经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这会打九渡冲,两个依然是一文一武,一张一弛,配合得天衣无缝。蔡会文的讲话很有鼓动性,他详细地分析了敌我态势,指出红八军能打胜这一仗的有利条件,为广大指战员树立了必胜的信心。

  “啪啪啪——”蔡会文的话音刚落,会场上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随后,便是激烈的自由讨论,与会的指战员们,畅所欲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充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经过了一番紧张的讨论后,军长萧克宣布了作战命令。

  第一个接受任务的是谭保连,萧克将军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他便“啪”地站直了,信心百倍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将军。

  萧克走到谭保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年我刚来时,就听说,在高陇沙子岭这一仗,你带领茶陵独立团的同志唱了一曲好戏……这回又在你们茶陵的地界上打,怎么样?再唱一曲,如何?”

  谭保连“啪”地敬了个军礼说:“坚决听从首长指挥!”

  萧克说:“好!你们茶陵独立团继续监视敌人,并且要派出侦察员化装进入茶陵县城,及时掌握敌人的动态,向军部报告。遇到敌人不能与之发生正面冲突,一句话,就按去年的戏演!”

  “是!”谭保连大声地回答。

  “二十二师!”萧克又喊了一句。

  谭家述连忙答道:“到!”

  萧克说:“命令你部,秘密潜入九渡冲林区,隐蔽待命,并派出侦察员化装成砍柴的山民,密切注意花竹、木鱼坳一带的动静,待茶陵独立团把敌人牵过来后,迅速站住花竹、木鱼坳一带,控制新泥岭、背屋后背和帐顶山等有利地形,卡住敌人。”

  “是!”谭家述大声回答。

  “其余各部在墨庄隐蔽待命!茶陵苏区的同志要发动群众,做好支前准备工作,同时发注意保密!从现在起,部队的集结地执行戒严,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萧克看了一眼谭余保,风趣地说,“这事就交给你谭主席啦,你是茶陵的老主席,支援前线和扩红是你的老本行,我还在中央红军时,就听说了你的‘腊肉稀饭’,当时羡慕死了红七军……怎么样,这回给我也来弄两碗?”

  谭余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茶陵县苏维埃政府主席陈德发说:“我自己也是来作客,要吃‘腊肉稀饭’,得问我们陈主席要!”

  “哈哈哈——”会场上的人,一个个大笑起来,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陈德发拍了拍胸脯说:“没问题……到了这时节,腊肉是少了点,不过,‘豆腐乳’还是有的……对,‘豆腐乳稀饭’管够!”

  “好!有‘豆腐乳稀饭’,我们就能打赢这一仗!”萧克举起手用力地向上挥着,“打了胜仗,缴获了这批粮食和辎重,我们就可以喝庆功宴了,到时候我请大伙喝洋酒!”

  “好!”大家齐声了起来。

  茶陵的最北端有一个小镇,叫界化陇。一条公路从镇上笔直穿过,镇子的中心区域立有一块石碑,石碑的南面刻着“湖南省”,可转到北面却刻的是“江西省”。

  马牛妹就住在这个一脚可以踏两省的小山村——九渡村。他是乡苏维埃政府的秘书。这天他刚吃完早饭,就接到通知,要他立即赶到政府去开会。他不敢怠慢,抹了嘴巴就走。

  乡政府聚了很多人,除了县政府的领导外,还有不少红军,据一些人私下里议论,说省里也来了人。

  马牛妹不知道什么事这么重要,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焦急地等待会议的开始。

  会前,乡苏维埃政府主席介绍了两个人,一个是刘道生,一个是颜吉连。主席说:“他们俩都是我们茶陵老乡,你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可官不小,一个是红八军的年轻有为的政治部青年部部长,一个是二十二师保卫局科员、营特派员,这可是我们茶陵人的骄傲!”

  大家点点头,互相看了一眼,愉快地笑了。

  这时,一个面容清秀身着军装的英俊少年,站了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说:“大家好!我叫刘道生,尧水人,今天这里布置安排支前保密工作,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好!”大伙们热烈地鼓着掌。

  刘道生,1915年生,尧水山寺村人。刘道生父母生养了九个孩子,唯有他一个儿子。小时候家里穷,可他却偏偏爱上了读书,而且又能读书,会读书。在此之前,这个村子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乡亲们见刘道生“会读书”,便从清明会、中秋会等会上的公田里划了三亩公田,供他读书。就这样读到了小学结业,可上中学就不敢奢望了;没办法,爱读书的他只好反复去背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老书,虽然是一知半解,却也乐在其中。

  革命的风暴席卷茶陵,刘道生一家自然置身其中。他几个姐姐姐夫中有6个先后参加革命,其中有4个为革命献出了富贵的生命。刘道生读小学时,就参加了儿童团,和大人们一起举起梭镖年参加过农民暴动。1930年,刘道生正式参加革命,先是在茶陵游击队任宣传员,既而担任游击队宣传队队长,后又兼任游击队政治指导员。不久,刘道生担任了严尧区团委书记,第二年又担任该区的党委书记。1932年1月,任茶陵县儿童局长。不久,在“共青团茶陵县第三次代表大会”上,段苏权被当选为团县委书记,刘道生被当选为县委常委并出任组织部长。随后,段苏权调到共青团湘赣省委担宣传部长,刘道生代理团县委书记。过了段时间,刘道生也调到共青团湘赣省委任秘书处处长、巡视员,到全省各县指导青年工作;随即转入部队工作,任红八军政治部青年部部长。

  接着,颜吉连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简历,沙子岭战斗结束后,他又参加了奔袭江西分宜的战斗。

  这一仗打成了消耗仗,撤退时,连下暴雨,部队露宿野外,为了隐蔽自己,大家常常蹲在牛粪堆上,一蹲就是大半夜。牛粪堆上的蚊子多,颜吉连的脚被蚊子叮咬后,不停地抓,结果抓破了皮,引起了感染,流了很多脓,根本无法跟上部队。首长便安排他和另外几个伤员离队,步行到10里外的医院去治疗。

  当时,病脚已经烂成鸡蛋大的脓包,生了蛆,臭气难闻。颜吉连硬是凭着坚定的信念,拄着拐杖,忍着饥饿和疼痛,一步一步挪到了目的地。

  伤好后,颜吉连被派到共青团湘赣省省委接受培训,两个月后,被分配到红八军政治青年部,协助刘道生同志工作。前不久才返回师部,任二十二师保卫局科员兼营特派员。

  这回又打高陇,军首长见他对这一带熟悉,便把他派到这跟刘道生一起来,做宣传发动工作。

  刘道生工作很细致,他将原乡政府工作人员和部队战士以及县苏区来的人,统一分配,编成几个小组,组成了5个战地救护队,专门负责运送伤员;两个机动运输队,负责向前线运送弹药;并立即落实到位。安排好以后,各小组长迅速找到自己的组员,准备工具。其他,分派到各家各户,做思想发动工作。

  临散会前,刘道生一再强调说:“大家一定要叮嘱乡亲们,这几天一律不许外出,千万不能泄露红军在这里集结的消息,成败就在此一举!”

  大家都很慎重地点了点头。

  一天过去了,这里平平静静,九渡冲不说人,就连鸟都没看见飞过一只。又一天过去了,还是平安无事。第三天,照样天下太平。

  乡亲们沉不住气了,便来到马牛妹家,想讨个准信。

  “再等等吧……说不定,已经从茶陵开过来了,这会正在路上呢……”马牛妹嘴上安慰乡亲们,可心里一样没底。他也曾暗地里问过刘道生:“万一敌人只是路过,不再回来呢?”

  刘道生立即否认了他的话:“不可能,陈光中不可能让自己在莲花那座孤城里活活饿死!”

  果然,就在第二天,谭保连来到了这里对刘道生说:“我派出的侦察员回来了,敌人明天启程,估计下午可能会到达。”

  大家听了谭保连的话,一个个又都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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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赣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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