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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平2023-06-28 10:403,292

  

  1928年除夕,谭家述带领茶陵游击队埋伏在米筛坪,准备袭击小车。

  小车位于县城近郊,又是茶陵县第一个农民协会诞生地,拿下小车,对震慑敌人,鼓舞茶陵人民的斗志,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为了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游击队战士一人揣了两个饭团,天没亮就摸进米筛坪,悄悄地潜伏下来。当时这里草茅深山,树林茂密,鸟都难以钻进,修建洣江茶场和茶陵监狱,是几十年后的事;别说藏个几十人的游击队员,就是藏上千把人的一个团,也不会有人发现。

  太阳慢慢地升高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战士们的倦意上来了,不住地打哈欠。

  谭家述布置了一明一暗两个岗哨,然后对大伙说:“大家放心地睡吧,把昨天晚上耽误的觉,补回来。睡足了,养好了精神,晚上行动!”

  中午时分,大伙睡得差不多了,一个个站起来,伸伸懒腰,陆续醒了。

  彭飞德一直没睡,他很兴奋,终于又打回来了,尽管反动势力还非常强大,游击队是东躲西藏,没个固定的住所,但只要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心里就觉得踏实。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起了云彩,太阳一被遮住,就有丝丝凉意,紧接着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战士们便掏出饭团,啃了起来。

  彭飞德刚掏出饭团,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谭家述就走了过来。

  “你带两个人,先去摸摸情况……”谭家述悄悄地说。

  蹲在一边的谭家旺立即说:“我也去!”

  谭家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位哥哥,无论干什么,总要抢在别人前面……这过这样也好,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谭家述非常信任自己的哥哥,因为他不仅会武功,人又机灵,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记住,千万别让什么熟人把你们认出来了……”临走时,谭家述拍了拍彭飞德的肩膀,反复叮嘱着。

  “放心吧,队长,我们哪次侦察出过差错?”彭飞德非常自信地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点好!”谭家述告诫道。

  “哎,知道啦!”彭飞德挥了下手,和谭家旺还有另外一名战士化装成小货郎,悄悄地钻出密林,大摇大摆地朝小车走去……

  小车村地处洣江河和马江河之间,往南是米筛坪,往北过了下洲就是县城。此时,这里年的气氛已经十分浓烈,家家户户,杀鸡的杀鸡,宰鹅的宰鹅,最不济的人家也要捡几块盐豆腐,准备过年。大部分人家都在贴对联,一些男孩点着炮仗相互追逐着放。

  “我们分头行动吧,两个小时后,在戏台碰头……”彭飞德悄悄地对谭家旺和另外一个战士说。

  谭家旺点了点头,挑着货郎担往东边走了;另外那个战士则悄悄向西边走。

  彭飞德则由大路直插村中央,他在村子里转了半圈,来到挨户团的住处,团丁们毫无戒备,大伙喝得醉醺醺的,一些人在打牌赌钱,一些人在划拳叫嚷。

  “六位六呀,全来了!”

  “交升来,交升!魁首!”

  “四季发财——四季发财!”

  彭飞德侦察好情况后,正准备走,从里面出来个做饭的伙夫叫了声:“过来,挑货郎的,过年了,给我女儿挑点小玩意儿。”

  正在这时,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打量了彭飞德一眼说:“站住!干什么的……我看,你怎么像游击队的探子……”

  伙夫说:“队长,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朝怕绳草’……游击队早就被剿灭了,剩下一两条漏网之鱼,也都躲到潭湾的大山里去了……这是小车,天子脚下,他们敢闯到这里来……就不要命啦!”

  “就是嘛,队长多虑了,我一个老实生意人,怎么会是密探呢……你别吓着我,我胆子小。”彭飞德一边嘟囔着,一边给伙夫挑了一个发卡,一段红头绳,一面小镜子。

  伙夫说:“多少钱?”

  彭飞德说:“你看着给吧,我这小本生意……大过年的,出来一趟不容易,你别让我亏本就是了。”

  伙夫说:“哪能呢……”

  彭飞德接了几个铜板,挑起货郎担就走,边走边张望,将这一带地形,兵力部署,一一记在心里。

  不一会,便来到戏台。台上的帷幕已经挂好了,锣鼓道具早已搬到了台子上。一些半大小子搬了长板凳,已经在那占位子。

  彭飞德瞟了一眼,见谭家旺和那个战士早已在那里等候,便吆喝了一声,货郎担一晃悠,肩膀一侧出了村。

  回到米筛坪,将情况一汇总,向谭家述作了汇报。

  谭家述边听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能制服住敌人的机枪,就胜券在握了。”

  谭家旺说:“这个不难,我带两个兄弟先埋伏在机枪手附近,枪一响,便来个黑虎掏心。”

  “好,就这么办!”谭家述猛地一击掌,大声地说。

  战士们把剩下的那个饭团吃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悄悄地向小车猛插过去。队伍分作两路,一路由肖家坊直插小车,一路转入李家湾包抄过来……

  大家刚吃了年夜饭,正兴致勃勃地在看戏,忽听得一声呐喊:“红军来了……”

  顿时,台上台下乱作一团,喊声,叫声,嚷成一片。团丁们赶紧伸手去摸枪,可那些枪像长了翅膀似的,一眨眼工夫,便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站住!别动……”战士们大声地喊着。

  团丁们便一个个双手抱着脑袋,缩作一团。

  不一会,谭家旺和彭飞德,押着几个俘虏,扛着一挺机枪,跑了过来。

  “都解决了?”谭家述问。

  “解决了!”彭飞德爽朗地答道。

  “好,今天晚上,你们俩立了一大功!”谭家述非常兴奋,挥了下手,带着两个战士跨上戏台,对着天空“砰砰”地放了两枪,然后大声地说:“乡亲们,我们是茶陵游击队!是共产党的队伍,前年就是我们在这里领导大家打土豪,建立了我们茶陵第一个农会。我们走了以后,土豪劣绅反攻倒算,乡亲们吃了不少苦,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替大家撑腰的,大家有苦诉苦,有冤申冤!”

  话音刚落,战士们便押着几个地主恶霸和挨户团头目走上台来。

  就在这时,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农气喘嘘嘘地巅上台,对谭家述说:“长官,我知道你们共产党对我们穷人好,可你们今天晚上来,明天就走了,而我们得天天在这过日子……求求你就让我们过个安生年吧,这些人我们惹不起……”

  谭家述皱了皱眉头,然后和几个骨干商量了一下,便对台上的土豪们说:“我现在把你们放了,你们不会为难乡亲们吧?”

  “不敢……”土豪们嗡嗡地答道,几乎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声点!”谭家述喊了起来。

  “不敢!”土豪们战战兢兢,生怕谭家述反悔了。

  谭家述说:“我谅你们也不敢!记住,不是我不敢杀你们……我是怕脏了这戏台子,败了大家伙过年的兴致!你们的脑袋只是暂时寄存在你们的脖子上,你们如果以后多寄点德,少作点恶,我或许会让你们多活几天……否则,我会随时要你们的狗命!”

  “是……”土豪们唯唯唯诺诺,蚊子似地应着。

  “……那老人家,让采茶班子继续唱戏吧,我们就不打扰啦!”谭家述向老人拱手作揖,道过别,然后一挥手说,“撤!”就像来时一样,游击队旋风般地撤走了。

  路上,谭家旺因为缴了挺机枪,很兴奋,说个不停。

  “你别以为自己捡了个宝,这家伙你弄得响吗?”一位战士打趣说。

  “这不用你操心,我请来了一个师傅!”彭飞德说。

  “谁?”战士问。

  彭飞德指了指身后那位刚刚俘获的机枪手,战士们这才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机枪手说:“报告长官,我想通了,你们确实是穷人的队伍,我也想明白了,在哪都是扛枪打仗,不如就跟着你们!”

  彭飞德说:“那你教会了我们也不走了?”

  “不走啦!”

  “真的不走啦?”

  “真的不走啦!”

  谭家旺狠狠地砸了机枪手一拳说:“狗日的,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一边走路,还一边在琢磨,这狗日的机枪,怎么拆,怎么装……”

  “哈哈哈——”大伙都开心地笑了起来,队伍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队伍撤到云阳山脚下的东岭西岭的大山里休整了两天,也许是过年,也许是太疲倦了,也许是接连打了几个胜仗,以致敌人摸上来还不知道,幸亏是有大山的掩护,敌人也怎么奈何不了游击队。但这一带究竟离县城太近了,敌人重兵压境,想要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月初三这天,游击队终于摆脱了重重包围,向湖口桃坑的大山里撤退。走到中芫的山坳时,饿得实在不行。

  谭家述便命令队伍停了下来,在附近的村子买了几斤米,又在一家废弃的榨油坊找了半边锅,生火做饭。

  饭熟后,找不到吃饭的碗,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彭飞德大大咧咧地走到锅边,用手抓了一把就“咂吧咂吧”地吃了起来。

  战士们也都学着他的样子,用手当碗来抓饭吃。

  “这就对了吗,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彭飞德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开心地笑了,“这个时候,还讲什么穷斯文,讲斯文就得挨饿!”

  谭家述也跟着风趣地说:“老天爷对咱们还是蛮不错嘛!大家看,我们是肉碗盛饭,鱼汤送……神仙的日子也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哈哈哈——”一句话把大伙逗乐,好些人把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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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赣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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