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自己没带火折子,凭着感觉慢慢移步到床边,坐上床才发现,床上比上次来时多了两床被子。
心想肯定是冷东辰为她准备的,便裹在了身上。
辰王府里,下人皆欢天喜,忙着张灯结彩。除了“丹枫燃”冷东辰不让碰,其他地方都装上了艳红的东西。
冷东辰呆呆的坐在书房里,抬头看着窗外的枫树。
“殿下!”西风在外面敲门。
“进来,”冷东辰抬头,见他进来忙问,“怎么样?”
西风道,“殿下,夕颜姑娘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去了永安巷远处的一座茅草屋,那里……”
“我知道了!”冷东辰没等西风把话说完,便跑了出去。
策马扬鞭,他不一会便到了茅草屋,关上石门,里头漆黑一片。他吹亮火折子,轻手轻脚的点亮了里面所有的灯。
抬眼看去,她果然在这。
只见夕颜全身缩倦在被子里睡着了,枕头的地方湿了大片,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冷东辰看着她慢慢蹲下,左手撑着床沿,右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为她拭泪,食指指节上有练剑留下的老茧,粗糙的触感让夕颜微微皱眉。
夕颜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惊诧道,“小幻哥哥……”
冷东辰收回手,面露愧疚之色,道,“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夕颜微笑道,“没关系,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我来看看。”
夕颜知道他是心里记挂着自己,笑道,“你明天就要成亲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很忙的。”
冷东辰见她还说这样的话,更加愧疚了,道,“我放心不下你。”
“我没事!”夕颜坐起身,强颜欢笑道,“我就是刚刚走累了,然后就在这睡了一觉。”
“那我送你回家,这睡着容易生病。”冷东辰说着拉住她的手。
“我不想回去!”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夕颜浑身颤了一下,慌乱的抽回手解释道,“我就是想在这待会,等会再回去。”
冷东辰站在她前面,从上而下的看着她,好一会,他蹲下道,“那我在这陪你。”说着,他微微将头一歪,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心内的痛感,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紧看着她。
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夕颜能看穿他微笑背后的情绪,与他对视的眼眶一红,便咧嘴笑起来。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夕颜希望是美好的。
她笑着,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擦他练剑留下的老茧,缓缓道,“练剑很辛苦吧?”
冷东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笑道,“我母妃的剑法很好,以前她教我,我总贪玩不愿意学。后来跟着我师傅,他的剑法比我母妃更好,他总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以他的剑法特别快。每个月他都会给我和莫殇安排一场比试,我比剑法,莫殇比箭法。擂台之上,生死各安天命,刚开始那几年,我和莫殇几乎都是被抬着下擂台的,害的云轻每次都要为我们备很多草药。”
夕颜笑道,“所以你的剑法很好,莫殇的箭法很好,云轻的医术很好。”
“嗯,”冷东辰点头,“所以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夕颜点了点头,放开了冷东辰的手。平躺着看着顶上的石头,眸光空洞迷离,“我师傅以前也特别严厉,每次我和师哥想偷懒、不想练功了就商量着一起装病,而师傅只要见我们生病就会特别着急,熬汤喂药,小心翼翼的守在床边,那几天对我们都特别温柔。不过,后面装病的次数多了,就被师傅发现了。师傅很生气,罚师哥三天不许睡觉,却只训了我几句。师哥的脾气很倔,就这样在枫林里不眠不休的练了三天剑,后来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我和师傅着急的守在他床边,我看着师傅给他喂药。那次师哥直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也算因祸得福,从那之后,师傅就没那么严厉了,虽然也还是会训我,会罚师哥,可只要我们累了,不想练了,他就会让我们休息。”
冷东辰笑道,“你师傅是把你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大的嵋山,如果没有你们两个陪着他,一个人应该很难度过这十几年吧。”
夕颜想起她的师傅,不觉笑了笑。突然,她侧目看向冷东辰,“小幻哥哥,你害怕孤独吗?”
“怕,”冷东辰不假思索,“我想没有人会不怕孤独,除非他从一出生便是孤独的,从未拥有过温暖,不知温暖为何物。”
“我也怕,”夕颜清澈含笑的目光带着渴望,泪水在里面转动,“特别是在遇到你之后。”
“小颜……”冷东辰突然叫她,声音颤抖中带着歉疚。
夕颜看着他等他说话,却见他表情复杂,看起来无助又彷徨,许久才听他道,“对不起……”
又是一片寂静,摇曳的烛火拉长了他们的身影,瀑布的声音“哗啦啦”的响着,越发清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颜眸光一动,忽然抬头道,“小幻哥哥,我也嫁给你好不好?”
听到这,冷东辰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夕颜见他不敢相信、愣愣的看着自己,重复道,“我也嫁给你,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冷东辰还是难以置信,他记得她之前说过,他若娶了别人,她必不会再跟着他。
“嗯!”夕颜点头道,“我想好了,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愿让你为难。”
“小颜……”冷东辰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笑得像是一个得了梦寐以求之物的小孩。
夕颜笑道,“可是小幻哥哥,若以后你心里没有了我,或者有了比我更重要的人,那时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自己离开。”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小颜,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着我……”冷东辰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原以为他就要失去她了。
夕颜笑了笑,侧头看着冷东辰,忽见他眼中有泪闪烁,笑道,“小幻哥哥,你哭啦?”
冷东辰笑道,“没有!”
夕颜擦了擦他的眼角,抬指头道,“你看,湿的!”
冷东辰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小颜,等我打完胜仗回来,我就娶你,好不好?”
“你要去打仗?”夕颜问
冷东辰道,“对!只有打了胜仗,有了战功,才能有真正的实权。”
夕颜坐起身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冷东辰道,“不行,太危险了。你就留在这等我。”
夕颜笑道,“没事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