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瑶脸上的神情太过冷冽,四周的空气沉重得鹦鹉抬不起头来,呼吸也渐变得困难,鹦鹉赶紧的将话题转移,随手撩起桌上的手绢,对着蓝瑶甜甜一笑,“王妃,您瞧奴婢这女红做得如何?”
“姨娘,您可是醒了。”守在床前,杏儿几乎是一见着严绿儿苏醒,扬着一脸的欣喜的笑倾身上去。
狐眼缓缓睁开,正躺着的身子使得她的视线率先落在头顶白色的顶帐上,乌黑的带着盈盈方泽的秋瞳幽幽转动,苍白的脸对上带笑的略显得兴奋的脸,顿而变得一阵黑沉。
“我气倒了,你就这么高兴,这么巴不得我死。”虚弱的直起身子,背靠在床架上,尖锐的声音响亮透彻,刺人耳膜,带着满满的切愤,严绿儿一开口便中气十足,和那张无力娇弱的脸丝毫不匹配。
这话一出口,杏儿先是双目圆睁,随即脸色渐渐的发白,紧接着身子发软,双腿朝着地跪下,浑身颤抖,“姨娘,奴婢没有。”
“没有,没有那你脸上方才显现的笑意是什么,难不成是滚滚泪颜?”
“奴婢,奴婢是见着姨娘终于醒来,才会如此……”
“我昏睡多久了?”
“啊!”突然严绿儿打断了她的话,还一道的将方才的话题岔开,搅合得杏儿一时间不知所云。
“我说我昏睡多久了?”声音再度提高,夹杂着更多的不满和怒意。
双眼怯怯的朝着窗外一移,瞧了瞧那月上梢头,树影斜飞的外景,才讷讷的开口道,“这会儿已经亥时了”
“亥时。”轻喃着,严绿儿额端冒出丝丝冷汗,全身发抖,握着锦被的双手加紧,手指指关节发白,“都到亥时了,亥时了。”
瞧着严绿儿一脸神色惊恐,杏儿顿而明白过来,每夜子时,姨娘都得到王府后门处去见那个贼子,这会亥时已至,再过一个时辰姨娘就得……
“替我更衣梳洗。”
“姨娘,要不今儿个就不去了。”杏儿说着,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模样好不凄惨。
“啪”的一个巴掌,严绿儿抬手扫向了杏儿的脸,“这事儿你能决定,不要整天给我一副哭丧的脸,我就是被你这丧家狗一般的神色,给弄得如此倒霉。”
“奴婢只是……”
“滚。”锦被一掀,严绿儿下了床,抬脚朝着杏儿身上一踹,随即走至一旁的屏风处,拿起放在屏架之上的衣衫往身上套去,冷言冷语道,“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什么事儿都帮不上忙,我留你何用。”
南苑,此时此刻,一片的烛火通明。
换做往日,这会南苑早已熄灯入睡,不知怎地,今日主仆二人异常的兴奋,各自回房躺在床上待了许久,结果却是困意全无。
最后,蓝瑶抵不过烦闷无聊,到了鹦鹉的房中将久未入睡的鹦鹉给挖起了床,聚在蓝瑶厢房内的厅室中。
兴致上来,蓝瑶拿出了前些日子到酒库内讨得的桂花香,一口酒,一口糕,糊口掐着街头的打油诗,玩的不亦乐乎起来。
饶是桂花香不辣,不太醉人,但对于两个平日里滴酒不沾,不擅长酒方的主仆二人,酒过三巡后,脸上还是红晕高涨。
“王妃,您的脸好红哦!”
“是呢!鹦鹉,你那模样就像猴子的屁股,哈哈……”
“王妃怎么知道猴子的屁股是红色的,王妃有见过吗?”
“我也不知道啊,呵呵!只是常听的别人这么说。”
双腿盘坐在罗汉榻上,酒意上来,两人摇晃着手糊口瞎诌着。
“啊!”突地,鹦鹉拿着小手狠狠的在额上敲上几记,那红彤彤的脸上慕的窜上一层惊愕之色,一对小眼瞪得老大,摇摇晃晃的从榻上站至地面。
连绣鞋也顾不得穿,着着罗袜便一颤一颤的奔进内室,不一会,又拿着一个细小的青瓷瓶颠颠地跑到蓝瑶的身后。
一屁股落座在蓝瑶身后,伸手扯下蓝瑶腰间的衣带,随即一件一件的扒着她身上的衣衫。
罗汉榻旁便是一纸宽大的纸窗,此刻正大开着,凉风一阵一阵的吹来,蓝瑶顿时浑身发冷,酒意也略微的清醒,思绪渐清,低头,瞧着身上已剩下一进方蓝色的肚兜,绣着几多细小的木兰花。
窗外,墙头上,男子因着眼前的美景猛地一阵颤抖,若非功底深厚,险些从墙头摔下,中了个狗吃屎。
鹰眸紧盯着窗下那曼妙的身躯,视线朝着她如玉的背部移动,瞧着那上头骇人的‘景点’,神色由着兴奋转为阴鸷,握着长剑的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鹦鹉,你这是作甚。”扭过头,看着一脸酡红的鹦鹉,蓝瑶一把抓住那双袭击上她背部的小手,轻呢问道。
“给王妃上药啊!今日奴婢还未给王妃上药。”说着,鹦鹉又一顿的将蓝瑶扭过来的身子推了回去,让她那毫无遮掩的背部对上她。
“上药,今天,你没上过吗?”脑子有些混沌,感受着冰上那冰冰凉凉的触碰,那熟悉的膏药气息蹿进鼻孔,蓝瑶一脸的沉思,出口的话像是对着鹦鹉说,也像是对着自己说。
来来回回几次轻揉,药总算是上完了,一双小手从蓝瑶的背上落下,双眼瞧着背上那偌大的乌黑的已经定型不再发炎发溃,再也无法消散的烙印,眼泪一颗一颗滚滚而下,“王妃,您当时一定很痛吧!”
鹦鹉哭着,脑子浑浊,手上却也不忘将蓝瑶脱落在榻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给她穿上。
“嗯,好痛好痛。”鹦鹉那抽抽泣泣的声音,听得蓝瑶心尖尖上一阵的酸楚,扁了扁嘴,道出她平日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连着那口气也带着十成十的撒娇。
醉酒后的蓝瑶轻易的就卸下了那强装得坚强的面具,数日来,烙伤反反复复的发作,磨人的疼痛终日揪扯着,她也未曾掉下泪来。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醉不醉人人自醉,此刻,蓝瑶居然任性得想要哇哇嚎啕大哭,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