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是最着急的,我们急着去共青城救人呢,严俏在那个地下室里能坚持多久,谁都说不好。人生地不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食物,啥都没有,也许还有人在追杀她,她根本就不敢露面,可以说,她已经危在旦夕。
我们早到一分钟,对严俏来说也许就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但是遇到这种事,急也急不来。
不过这时候,我看大同,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彩。
大同说:“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开个会吧。”
我说:“确实应该开个会。”
大兰子把所有人都喊了出来,我们坐在饭堂里,大同说:“诸位,现在死了两个解放军。”
那两个摸金校尉里年纪大一些的,操着糖山口音说了句:“那根本奏不是解放军,那是假冒的。”
大同随即问道:“何以见得?”
“气质奏不对,鬼鬼祟祟的,哪里像解放军嘛!我看更像是两个小毛贼!”
那个小的说:“奏是,我在家的时候见过解放军,雄赳赳气昂昂,走路的时候总是抬着头。这俩人走路都是低着头,奏是两个贼。”
大同点头说:“是啊,确实不是解放军,里面穿的衣服不对,鞋子和袜子都不对。”
年纪大的说:“我奏说吧,虽然不是解放军,但是这俩人骑的马儿肯定是军马,这俩人,杀了真正的解放军,抢了军马,这是想骑着军马越境去海参崴,他们这是想畏罪潜逃。”
年纪小的是:“奏是,我觉着,这俩人十有八九是通缉犯。”
鱼贩子说:“解放军还有假的?”
小摸金校尉说:“说啥呢,竟然还有人敢冒充解放军,这不是找死嘛!”
大兰子说:“不管这俩人是啥,死在了我这里,我就得负责。我也看了,大车店周围一个脚印都没有,人又是在大车店被杀的,所以,在座的都有嫌疑。”
小摸金校尉说:“那俩猴儿也有嫌疑?”
大兰子看向了坐在一旁,互相梳理毛发的猴哥和小恶魔。大兰子说:“除了这俩猴儿,都有嫌疑。”
小摸金校尉说:“我觉着猴儿也有嫌疑,你看那个花脸的猴儿,手上的指甲和刀子差不多。”
大摸金校尉拍了小的一巴掌说:“你瞎说啥?猴儿可不懂得杀人越货。很明显,杀人不是目的,要么是寻仇,要么是图财。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倒腾山货的叔侄俩这时候发言了,叔叔说:“两个解放军和我们方向相反,我们往国内走,他俩往国外走,我们在这里相遇是巧合,所以,我们没有嫌疑。”
书生说:“你的意思,我们有嫌疑。这俩解放军前脚刚到大车店,我们后脚就到了,我们就是来杀这俩人的,是吗?”
侄子说:“我们不是这意思,我叔叔这么说,只是帮大家分析一下。”
鱼贩子说:“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嫌疑啊,我们一路从龙江打渔,然后往国内走,这俩人是从国外往国外走,我们是遇上的啊!”
大摸金校尉说:“合着你们的意思,我们兄弟也有嫌疑呗。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马贩子,我们去海参崴贩马找谁惹谁了。”
大同说:“诸位分析的都没错,不过我觉得没用,一切都得听警察的。我看这样好了,警察没来之前,大家都别走,一切都听警察发落。”
鱼贩子说:“这肯定不行,我们在这里耗不起。一车鱼呢,回去要赶在过年前分出去。不然连过年的钱都没有了。”
倒腾山货的叔叔说:“雪停了我们就得走,我们是从北边来的,这俩人是从南边来的,我们在这里遇上了而已。”
大同说:“保不齐是临时起意,见财起了杀心。”
大摸金校尉说:“奏是奏是,谁敢保证不是临时起意?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俩人身上到底有啥值钱的东西呢?”
大兰子说:“总之,警察来之前,谁也不许走。”
四个鱼贩子顿时急眼了,说:“我们是从龙江边过来的,我们以前根本见都没见过这俩人,我们杀他俩做啥?我们必须抓紧回去,警察办案十天是他,半月是他,一个月还是他,我们等不了。”
其实我们也等不了,我刚要说话,大同拉了一下我的手腕。我这才没说话。
我们也想雪停了就走的,在这里被困住,一旦被困一个月,这都过年了。估计见到严俏的时候,早就成冰雕了。
大同一拉我,我就知道,大同这是想破案啊!
其实现在有最要紧的事情要做的,那就是搜。把大家的东西都摆出来,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解释不清的,那基本就是他了。但问题是,谁会让我们搜呢?
那俩摸金校尉肯定不同意。那贩马的叔侄俩,身上肯定带着很多钱,去海参崴买马,钱带少了可不行,也不可能让我们搜。
那四个鱼贩子一看就不好惹,我们本身就有嫌疑呢,我们也没有任何权力搜别人啊!
最关键的是,这大车店有没有问题呢,难道这是一家黑店?
开会没有形成共识,所有人都不同意在这里等警察,纷纷说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只要雪停了,靠着老板娘谁都拦不住的。
一看这会开不下去了,我们回了屋。
大同说:“书生,能不能验尸?”
书生说:“关键是我们现在没有权力这么做,我们要是去验尸,别人肯定觉得我们要毁尸灭迹。”
我说:“大同,你怀疑啥?”
大同说:“我怀疑他们吃的东西有问题,这俩人晚上吃的好像是饺子。你看到桌子上的大蒜皮了吧,这应该是吃饺子的时候,扒的蒜皮。”
书生说:“饺子里怎么下药?这药经过开水煮了之后,很难有用。”
大同说:“饺子里面不下药,也许把药下在饺子汤里。”
我说:“你怀疑这是一家黑店?”
大同小声说:“你们想,要是按照时态发展下去,雪一停,大家各奔东西,警察来了之后,首先怀疑的就是我们这些人,而不是店家。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最能洗脱嫌疑的,就是这个店了。”
我说:“要是黑店,应该不只是这一起命案啊!”
大同说:“这荒郊野岭的,杀了人往山里一埋,谁能知道是他们干的啊。大多都按照失踪人口处理了。最关键的是,这俩解放军揣着啥宝贝,我们这些人很难知道,只有伙计最容易察觉。”
我想了想说:“这么说,这是一家黑店的概率很大啊!”
大同说:“我现在觉得,那俩摸金校尉的嫌疑是最小的,摸金校尉是摸金的,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我点头说:“有道理,不过也不排除摸金校尉兼职做江洋大盗啊!”
大同皱着眉说:“师父,我发现你特别喜欢提出不同观点。”
我说:“本来就存在这种可能啊,摸金校尉难道不能兼职做江洋大盗吗?”
大同歪着头看着我说:“师父,你说得对,确实有这种可能。”
书生小声说:“那几个鱼贩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是从龙江过来的,而两个解放军是从哈市过来的,凑巧碰到了。说他们杀人,太不可思议了。贩卖山货的,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我说:“我到时觉得贩卖山货的有嫌疑,他们是先到的,解放军是后到的,前后脚,也许贩卖山货的就是来这里等这俩解放军的。”
大同说:“这次师父说的对,不能以方向来排除嫌疑。总之,我们这些人里啊,我觉得摸金校尉最不可能杀人,这不符合他们的行为逻辑。要是能验尸就好了,要是这来人胃里有迷药,那么大概率就是店家干的。”
我说:“我要是店家,我就不会用这种办法下毒,用迷烟效果不是更好吗?”
书生却说:“我到时觉得迷烟的概率很小,迷烟这东西不是谁都有的,到时迷药,很容易得到。说白了,迷药就是加强版的安定。但是迷烟他们怎么得到呢?你们不会真觉得像是点蚊香一样,就能把人迷倒吧。人要是觉得不舒服,是会打开门窗通风的。”
我说:“能验尸吗?”
“即便是大家都同意,我也没办法验尸,我没有试剂啊!谁知道出门还能遇到这种事啊,我带的都是常用药。”书生双手摊开,耸耸肩说。
大同想了想说:“顺其自然吧,管他呢。这里的人啊,没有一个好人。”
我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我说:“叫大兰子炖鱼,天下大事,吃饭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