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秋猫在窗户底下,暗暗地攥紧了自己的手心。
一下子,今日一切从她脑海中过了一遍。
怪不得了!
周白露贪慕虚荣,以前曾觉得人家城里人看报纸显得很有文化,她自己明明没什么文学素养,却败家买了不少报纸,经常坐在人多的地方看。
而这人嫌贫爱富,平时看不起村子里的这些人,一心想去城里做人上人。
说起来周白露比许清秋还要大一岁,但至今没定亲,主要是因高不成低不就。
她倒是想找一个城里人当丈夫,可问题是她一穷二白的,也就长相还算尚可而已,但人家城里人看不上她,就算偶尔有几个觉得她不错,想要娶她的。
可要么是身体残疾,要么是名声不好,再不然就是二婚头。
像那种的,她也嫌弃人家,至于村子里的,那更不用提,同龄的大小伙子很难入她的眼。
许清秋心中冷笑。
“我还真是一叶障目了。”
今早梁英纵和萧云献过来给她报信,当时丁玉兰就曾大吵大闹的,那人又不认字,她当时就曾起疑。
可如今仔细想想,保不准是因为周白露曾经和丁玉兰说过那些计划,所以丁玉兰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才连报纸都不用看,就能将登报那事讲得头头是道。
“你慌什么慌!”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传出丁玉兰的呵斥声。
“那话叫啥来着,自乱阵脚?”
“那张雨竹爱咋说咋说,反正去省城登报的人是她和她娘张凤玲,这可不关咱们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她真把你交代出来,那又如何?只要咱们不承认,就算是公安也别想拿咱们怎么样!”
无知者无畏,丁玉兰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周白露定了定神,可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
“但……公安那边倒是可以糊弄糊弄,可我堂哥呢?”
“娘,周孝宁那个脾气您知道!别看咱们两家是亲戚,可他心里只有许清秋那个小贱人,他为了许清秋跟咱们红脸好几回!”
“等周孝宁知道这件事情后,他肯定饶不了我啊!”
丁玉兰心里一咯噔,一提周孝宁,她就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但还是极力地镇定地说道:“怕 他干啥!”
“他那个死人性子,顶多 是瞪咱俩一眼,虽说你爹已经死了,但你爹可是他二叔!”
“你爹活着的时候对他可不错,他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这么说着,丁玉兰像是来了一股子底气,她攥紧了自己的手心。
“对!就是这样!”
“我告诉你露露,今儿周孝宁不知道是去哪儿了,但等他回来后,他要是敢找你,你就直接哭,直接喊你爹,他肯定下不了手!”
许清秋在窗沿底下,听见这娘俩的对话,已经是气得浑身直哆嗦了。
无耻,不要脸!!
她正想起身,正想杀进二房,可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后面伸出,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往旁边拖去。
“唔唔!”
许清秋瞳孔一缩,立即用力的反抗挣扎了起来。
“清秋,是我。”
熟悉的,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清秋一愣。
梁英纵!?
怎么是他!?
“什么动静?”
屋子里,丁玉兰支棱起耳朵。
有句话叫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娘俩最近亏心事做多了,一听见屋外有声音,丁玉兰就赶紧警惕起来。
周白露也吓了一跳,连忙出来查看情况。
但等娘俩来到门外时,却见门外静悄悄的。
周白露说:“可能是什么野猫吧。”
农村人家养猫养狗再正常不过,而那些猫猫狗狗总喜欢挨家挨户地乱窜。
“呸,畜牲玩意!”
丁玉兰黑着脸,冲着门外吐了一口痰,也没多想。
她转身招呼着周白露说道:“行了,不早了,被子褥子都铺好了,走走走,咱回屋睡觉了。”
等周家二房的门合上,那娘俩回屋,吹灭了家中的蜡烛,满院子融入了夜色深沉的黑暗之中。
角落里,梁英纵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拿开一直捂着许清秋的手。
许清秋大口地喘息了两声,之后皱着眉回头看他。
虽然夜里能见度太低,但月色皎洁,那凉薄的月光照在男人英俊的面容上,却见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许清秋刚想开口,就见梁英纵脸上像是染上了一抹红,他不禁攥了攥自己的手心。
刚刚,就是这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碰过她,与她肌肤相触……
只要这样一想,梁英纵就心跳声犹如擂鼓。
不过,他勉强地定了定神,单从那副羸弱的外表,倒是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他冲着许清秋打了个手势。
……
两人悄悄离开了周家二房,但许清秋一直紧皱着眉头。
她刚刚真是吓了一大跳,毕竟梁英纵突然从后面伸出手,还捂住了她的嘴,她险些以为自己是不是遇见像张老二那样的坏分子。
说起来……
当初刚重生时,丁玉兰曾想找张老二坏她清白,后来张老二夜里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
再之后就是张老二和张家全部被派出所带走,扯上了人命官司,张家因知情不报而全部被判刑。
但是……
当初揍了张老二的那个人,却一直不知是谁。
许清秋原本以为是周孝宁干的,但周孝宁那人从不说谎,这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你刚刚……”
许清秋刚要开口,就见梁英纵尴尬地看了过来。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抢先道歉,那张英俊的面容微微发红。
许清秋再次皱眉,感觉怪不自在的,毕竟之前……实在是越界了。
“你怎么在周家二房?”比起梁英纵的行为,她倒是更纳闷这个。
梁英纵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就垂下了头。
“已经这么晚了,你又刚从省城回来,已经累了一天了。”
“我看你那副样子,像是想和她们娘俩对峙,但大晚上吵架难免消耗精力。”
“你不如等周哥回来,让周哥帮你处理这件事,今晚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梁英纵说完这些话,就再次低下了头,可他那张削薄的嘴唇抿紧在一起。
当提起“周哥”,提起周孝宁时,他眼底好似划过一抹黯然消愁。
然而那神色稍纵即逝,快得叫人来不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