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你真的是……”
许清秋气得想骂人,想到他之前二话不说扛起自己的模样。
“肯定是又把伤口弄得裂开了,大队长不是告诉过你,你这个伤本来该去医院的,就算不去医院,也必须静养,不能做力气活……”
周孝宁瞧她一眼:“你不算力气活。”
“我……”
许清秋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但突然词穷卡壳。
“算了算了!”
她皱着眉,但不知怎的,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
两人回屋后,许清秋掀开周孝宁的上衣,小心地拆开纱布绷带,看了看他左腰那个口子。
看着像是枪伤,但也有点像刀伤。
倒是没出血,但伤口附近红红肿肿的,还有点流脓,这是发炎了。
“没长心的。”
许清秋眼眶一红,赶紧给他换了药,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担心他因发炎感染而高烧。
心里暗暗决定,假如他真的高烧了,那么不管他愿不愿意,她就算是绑的,也非得把他绑去医院不可。
但好在,他体温还算正常。
“秋秋?”
周孝宁坐在炕边上,仰起那张俊美而冷毅的面容,他漆黑的瞳孔中映照着她的剪影,仿佛他眼中只能容下她一个,仿佛面前的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全是因为她而起。
“你……担心我?”
许清秋才刚收回手,听见这话差点给他一巴掌。
“这不是废话吗?咱俩在一个户口本上,周孝宁,你是我丈夫,是我的爱人,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丈夫,爱人?
这是很美好,很幸福,过于甜蜜的字眼儿。可他心底却涌上一抹酸涩之意。
突然想起萧云献。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煞风景,但他可以控制很多东西,唯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
她之前去见了萧云献,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去见了……他们进行了一场他所不知道的会面,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他知道张雨竹心思很多,那不是什么好人,可张雨竹总不会无的放矢。
那些话就算大打折扣,也依然叫他心里……泛起了痛意。
“你又在想什么?”
许清秋费解地瞪了他一眼。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一边整理手边的医药箱,一边对他说:“我今天去牛棚那边,其实是为了葛老先生。我想和他学医。”
“咱们周家村的情况,你也知道。大队长虽然以前和我外公学过几手,但毕竟不精。不过我看葛老先生似乎很精通这个,是这方面的专家。”
说完,许清秋蹲在他面前,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她握紧了他的手。
“周孝宁,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你的人生是切割成两半的,一半给了我,另一半给了国家。”
“以后……无论是部队也好,还是特管局也罢。总之你尽管去冲没关系。”
“但我不想做一个只能留在原地目送你背影的全职主妇。”
“我想要齐头并进,做你的后勤保障,帮助你条理好身体,这样我们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周孝宁怔住了许久,她的眼睛清澈又干净,仿佛句句全是肺腑之言。
他想……或许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因为人总是贪心的。
以前曾想,只要得到她就可以,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如今……他变得更贪婪,也是因为那份贪婪,所以才会有期望,才会有幻想。
他长吁口气,突然身形一晃,弯下了腰,将他自己的额头埋在许清秋的肩膀上。
“秋秋,我累了……”
许清秋扶住了他:“谁让你伤还没好利索,就总是四处乱晃,动不动就玩消失……下次你再敢失踪试一试,我肯定比你溜得更快!”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他上炕,还拽来枕头帮他摆好,扯来被子帮他盖上。
周孝宁乖乖的躺着,却握住了她的手。
许清秋又凝睇了他半晌,才说:“我对萧云献……真的没有那种感觉,今天会相遇,完全是巧合。”
周孝宁嗯了一声,突然伸手一扯,将她搂进了怀里:“陪我睡一会儿。”
他这么说。
许清秋也不知道他信是没信,被他搂在怀里,他又有伤在身,她也没敢太用力挣扎。
本来枕着他臂弯,她心想我就躺躺,躺一会儿就起来,一会儿还得去牛棚那边把菜篮子和餐盘拿回来呢。
可谁知,聆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她竟然渐渐的就闭上了眼,竟然也困了,就这么和他一起睡了过去。
……
“有人在家吗?”
许清秋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傍晚了。落日火红的余晖染红了大半边天空,顺着窗外看过去,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田园景致。
被窝里还是热乎的,周孝宁的呼吸很平稳。
他一只胳膊让她枕着,另一只手搭在她腰上,他睡得很沉,那张向来俊美,并武装的无懈可击的面容,在此时流露出几分脆弱和疲倦来。
“有人吗?”
外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许清秋认出是葛老先生,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又帮周孝宁盖好了被子,这才悄悄的推门而出。
“葛老先生,您……”才刚想问,老先生怎么跑来她这里了,就看见葛老先生手里拎着个菜篮子。
“丢三落四。”葛老先生板着一张脸,一副“女娃子太不会过日子”的表情。
“咳,”许清秋讪讪,摸了摸鼻子,才双手接过菜篮子。
“多谢您了,刚刚……”
“没事吧?”
“嗯?”
许清秋纳闷地看着葛老先生。
葛老先生一脸不自在,“你家……你家那个周孝宁,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葛老先生本不是多话的那种人,这可能与他的一些遭遇有关,为人冷漠孤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如今,面对许清秋,他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但心里却有几分小纠结。
“用不用我帮你解释一下?”
之前许清秋和萧云献那些对话,早就在牛棚传遍了,牛棚那边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葛老先生一路走来却听见了不少闲话。
可甭管从前如何,至少这回,还真就是冤枉许清秋了。
正好这时,周家屋里。
周孝宁感觉怀里空落落的,那条伸展的手臂下意识地勾了勾,往怀里带了带,却带了一个空。
他立即惊醒,猛地睁开了眼,并迅速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