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包放在桌子上,许清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红宝里一定封了许多钱。
“我们萧家欠二位一个人情。”
萧父一脸郑重地许诺:“日后但凡有需要的地方,您二位只需 说一句,我萧家一定倾力而为。”
许清秋看向葛老,她认为这种事不是她能掺和的,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她就只是个工具人而已。
葛老却没接这个话,吃完饭后,对许清秋说:“你去给他号脉。”
许清秋起身,萧云泽坐在轮椅上,闻言卷起了一宿,露出一截儿白皙纤细的手腕。
他非常配合。
许清秋自从学医后,只曾拿自己练过号脉的本事,这还是头一回给其他人号脉。
而萧云泽的脉象很是奇怪。
“夜夜惊梦,睡眠质量很低,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突然,她又是一皱眉,她茫然地看向葛老先生:“他这个脉象……”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旁边,清冷斯文的萧云献顿时起身,一脸紧张。
“没有问题。”
许清秋摇了摇头。“我只发现他患有睡眠障碍。”
但这才是最奇怪的!
昨天那种情况,萧云泽一副濒死的模样,她本来还以为萧云泽是得了内脏器官衰竭之类的病症,也曾私下猜测他是不是得了绝症。
可按照这个脉象来看,萧云泽除了下半身瘫痪,除了睡眠障碍,除了虚弱一些,有点营养不良,并无其他问题。
这真的太奇怪了。
葛老先生点着头:“既然如此,我们该尽力的,已经尽力了,就不打扰了。”
他作势要走,许清秋连忙跟上。
萧云献立即说:“我送二位,正好我也要回周家村。”
……
回去的路上,他们乘坐萧父帮忙安排的军车,许清秋还在琢磨萧云泽那个古怪的脉象。
那人的身体是真有些衰弱,而昨日发病似乎是心脏引发问题,但偏偏他并没有心脏病方面的病史。
她琢磨来,琢磨去,头都快秃了,还是想不明白。
葛老先生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但眼角余光留意着许清秋那边,暗暗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不错,擅长动脑,这就是一个优点!但他老人家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摆在她面前,她不主动询问,却自个儿绞尽脑汁,这孩子是不是傻?
葛老先生面无表情地想着,他等!等许清秋憋不住了,来向他请教!
“二少爷,到了。”
等许清秋回过神时,就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周家村外。
她松了口气,不知怎的,明明只离开了一夜,却感觉像是离开了很久似的。
突然看见村外一棵老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周孝宁!?”
她先是眼睛一亮,紧接着来了一股气。
狗男人,总算是逮到你了!
她迅速推开车门,但下车时踉跄了一下。
“当心。”
一只手托住她臂弯,是萧云献。
“谢谢!”
说完,许清秋立即挺直腰板,直奔周孝宁走去。
萧云献只觉得手中一空,之后,他看向她纤细窈窕的身影,阳光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快,看似雄赳赳气昂昂,像是要憋了一肚子火要找谁算账,可实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松快劲儿。
他只觉得怅然若失,心底竟莫名地划过了一抹微弱的涟漪。
而周孝宁薄唇抿紧,他漆黑又锐利的眼眸,如鹰似隼。
刚刚……
她下车时。
萧云献,扶过她……
……
“说!你去哪了!”
许清秋来到周孝宁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几眼,就凶巴巴地开口了。
虽说个头比不上他,但一身气势却一点都不输人。
周孝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看!”
她挺直了腰板,扬起了下巴颏,生气盎然地和他对视,决心用气势压倒他。
“你不守信用!你说过的,你要陪我一起拆线,可等我在医院拆线的时候,你人呢!?”
“还有,你不但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竟然还连着好几天没回家!”
“周孝宁!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当她没脾气吗!
搞什么冷战,敢冷战就是欠收拾!不论有多少误解,至少该给她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而他连机会都不管,就直接走了。
搞什么!
她可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等他回来,就算不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也非得让他跪跪搓衣板不可,男人不乖就是欠教训了!
“所以……”
周孝宁下颚一绷,他沙哑地问:“这日子,你不想过了?”
“什么?”
明明是她在质问他,怎么这皮球又滚回自己这边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许清秋攥紧了小拳头,恨不得捶他一拳。但这时候,发现有人听见他们的争执声,正在朝这边张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忍了忍。
“走,先回去再说!”
她用力瞪了他一眼,大有一副“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的模样。
周孝宁薄唇一抿。
她转身就走,而他看着她气汹汹的背影,又沉默着和萧云献对视了一样。
两个男人,一个英气俊美,一个清冷斯文,却唯有一个共同点,都没什么表情,都是一副面如死水的模样。
“你还愣着!?”
许清秋回头瞪他。
周孝宁这才垂下头,沉默着跟上了她。
嫌他慢吞吞,她不满地撅了一下嘴,小手一捞,就抓住了他的手。
周孝宁低着头,看着她那只手,不知怎的,心底突然泛起细微的疼痛。
起初,那种疼,并不是很明显,却好似在渐次加深,疼到了最后,仿若在挖他的骨。
她的手,这么小,这么柔软,却出奇的温暖。
可是不是,这份温暖,就要离开他了。
就要……
再也,不属于他了。
……
回到周家,房门一关。
许清秋双手环胸,背靠着门板,依然凶巴巴气鼓鼓地瞪着他。
而他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想消沉。
他那模样像只伤心的大狗狗,已经无精打采了。
许清秋差一点点就要心软了,但好在她还是忍住了。
“那天在医院,你听见了什么,见到了什么!?”
她开门见山,一下子就切入了问题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