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好他养父萧汉山路过，就把他抱回去了。云泽那小子挺喜欢他的，就做主留下了他，说起云泽……”
“云泽那孩子可不一般，想当初，就算是在京圈里，那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从小就聪明。那脑子跟个妖精似的，当年还不到十岁，连咱们这些老头子都被他给耍的团团转。”
楚爷爷嘶了一声，“真这么邪乎？”
“可不是，那是个当官的好苗子，可惜啊……”
那老头感慨一声。
“风光了十八年，后来出事了，听说瘫痪了，整天坐在轮椅上，似乎还自杀过几回，也真叫人欷歔。”
“那小萧呢？他又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他不容易，哪儿不容易了？”
老头悻悻然。
“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养母！”
“他那个养母也不知咋想的，当初萧汉山把他抱回去，他养母就觉得，无缘无故的，凭啥帮人养孩子，怀疑小萧是萧汉山的私生子，这不，一闹就闹腾了好些年。”
楚爷爷咂摸一下嘴，顿时脑补出一场大戏。
“那小萧还真挺不容易的。”
像萧云献这个情况，本身就不是亲生的，一个捡来的养子，腰杆子不硬，就算养母给他气受，他也只能忍着。
但听起来，他那个哥哥似乎对他不错？
楚爷爷正琢磨着，就听见一阵敲门声：“请问……许清秋在这吗？”
楚爷爷懵了懵，一下子认出是周孝宁。
“嘿，这周小子失踪了好几天，这会儿竟然冒出来了。”
他起身去开门：“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周孝宁张了张口，又闭上，他无法坦白回答。
军人执行任务是职责所在，而那些任务涉及机密。
就算他已经退伍了，可前阵子上头派人通知他入职特管局，即便尚未正式报道，但之前有个任务必须他带队。
他声音哑了哑：“去办了些事情，秋秋她……”
“她和小萧进城了！”
“萧！？”
顿时，周孝宁神色一凝。
楚爷爷拍了下嘴巴，赶紧又说：“还有老葛，小萧家里出事了，让老葛帮忙，丫头最近和老葛学医，就被一起带过去了，今天下午刚走的。”
周孝宁沉默了许久，垂在身侧的手，反复地攥紧成拳，又反复松开，他垂落了眼睫。
“这样……”
他眼底已经是一片猩红。
半晌，才沙哑地说：“谢谢。”
说完，他冲着楚爷爷点了点头，就转了身。
楚爷爷见他走向远方的夜色，那背影……肃穆，沉重，痛苦，伤感……
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这俩孩子到底出了啥问题？”
楚爷爷一脸莫名其妙。
……
省城的天空并没有比村子里蓝多少，一大早睡醒后，看见陌生的天花板，许清秋愣住了许久，才打了个哈欠，起身看了看窗外。
楼下种了一些树，花坛里开着花，五彩缤纷，争奇斗艳。她突然眉梢一挑，看见了萧家兄弟。
萧云泽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张毛线织成的毯子，而萧云献站在旁边，他腿上的石膏还没拆，正拄着根拐杖。
看样子像是正在和萧云泽谈话。
那张向来清冷俊逸的面容，流露出几分笑意，眼底好似落入了一抹晨曦，是熠熠生辉的模样。
而萧云泽专注聆听，他虽然一身病态的苍白，但人看起来依然那么的温和儒雅，平易近人，那样的胸襟气度，如海纳百川，使人如沐春风。
“那位许妹妹醒了。”
萧云泽这么说，他刚刚已经从萧云献口中得知了许清秋的姓名。
就见二楼的窗户前，女孩子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披散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头发有些凌乱，但面容稚嫩，阳光洒在她身上，给人一种单纯的，不谙世事的感觉。
萧云献也看见了她，但神色却有些复杂。
萧云泽眉梢一挑：“你和那个姓许的小妹妹……”
“哥！”
萧云泽失笑：“你要是尽早成家，我也能安心一些。”
“别说这种话。”萧云献紧皱着眉头：“你死了那条心，我没有成家的念头。”
萧云泽再次挑了挑眉梢，但眼光冷淡了下来。他想起昨晚被打了一支镇定剂的萧母。
果然那女人作孽不浅，要不是她，云献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有些头疼，就扶扶额。
“天底下好女人不少，你所遇见的，只是少数者之一。”萧云泽这么说。
但萧云献却低着头，并没有讲话。
……
“醒了？”
许清秋出门时，正好遇见了葛老先生。
她点着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儿你去给那个萧云泽号脉，摸摸他脉象，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没大碍今天就能够回去。”
葛老先生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许清秋点着头，但突然又一顿：“葛老先生，昨天我在他身上用的阵法是徐氏阵法第十八套，这套针法虽然能够疏通心血脉络，但也用来去郁想醒神，为什么要用这种针法？”
她没看过萧云泽的病例，昨儿只是按照葛老先生的吩咐照着做。
但此刻一想就有些奇怪。
葛老先生走在前头，闻言并未回头，只是问：“你做过梦吗？”
许清秋一愣：“做过。”曾经几乎夜夜惊梦，甚至直到现在，她都总会梦见上一世的事情。
梦见周孝宁的死讯，梦见葬礼，梦见那一座坟……
葛老先生停下脚步：“所以我让你用那套针法，是为了叫醒困在梦中醒不来的人。”
许清秋听得一知半解，满头雾水。
而此刻，楼下的萧云献拿出一瓶药，萧云泽看见那瓶药，怔了怔，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他弯了弯唇，可神色却好似寂寥：“这还是头一次。”
“什么？”萧云献看过来。
“不，没什么。”
萧云泽摇了摇头。
这是第一次，不必服用那些药，就可以保持清净安宁的情绪。
……
葛老先生和许清秋下楼后，萧父这边已经让保姆准备好丰盛的早餐，他郑重地向葛老先生道谢，并取来两个厚厚的大红包，给了葛老先生和许清秋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