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泽抬起手,轻抚他的头,却叫萧云献的眼眶再次一红。
许清秋离这边不远,她看见了这一幕,是真有点稀奇。
真的是没成想,原来萧云献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依赖,信任,脆弱。
他在那位萧家大少的面前,更像个孩子,就好似将他所有的柔软,那些“真诚”的一面,全部毫无保留地给了萧家这位大少爷。
与他平时对外清冷疏离的模样,有很大不同。
“这两位是?”萧云泽温和开口。
萧云献这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场,他看了过来。
“那位是……葛老先生,和……”他不知该怎么介绍许清秋。
虽说葛老先生和许清秋有着师徒之实,但葛老先生又曾明确声明过,许清秋并非他的学生或徒弟。
萧云泽瞧了他一眼,才看向二人,温和笑道。
“多谢老先生,还有这位妹妹,千里迢迢赶过来,辛苦二位了。”
他听说过葛老先生,这位医术高绝,妙手回春。
不过,只是这么聊了一会儿,萧云泽就有些撑不住了,他本就虚弱苍白的俊美面容上,流露出疲倦之色。
“云献,去安排二位贵客住下。”
“哥……”萧云献不放心地看着他。
萧云泽却只是一笑:“放心,鬼门关前走一遭,我感觉我好多了。”
至少,应该还能再多活几天。
见他坚持,萧云献只能起身,可临走时,他一步三回头。
而萧父站在门边,他沉默着,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等葛老先生和许清秋跟着萧云献出门后,萧云泽 轻声道:“爸。”
萧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让人把她关起来了。”
萧云泽的神色却淡漠,依旧是那副清风霁月雅人深致的模样,可眼底却好似流露出三两分的冷情之色。
“单是这样还不够,别惊扰了贵客,让人给她打支镇定剂,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他语气淡泊。
那明明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提起对方,他却平静无澜。
“这……”
萧父欲言又止,最终才叹了口气。
“行,我这就去安排。”
……
许清秋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走廊右手边的最后一间,这是一间客房,双人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收拾的很是干净整齐。
“今天……多谢你了。”
葛老先生的房间在许清秋隔壁,在将葛老先生送进客房后,萧云献就来到了许清秋这里。
许清秋站在门里,他站在门外,他身上那种哀伤沉重的氛围减轻了几分。
“没事。”她这么说。
萧云献又凝视她许久,才沙哑开口:“那……你好好休息。”
“嗯。”
萧云献一走,许清秋就关上了门。
然而坐在床边,她回想着来到萧家后的所见所闻,就觉得,这萧家似乎有种古怪的氛围。
比如歇斯底里的萧母,以及萧云泽萧云献这兄弟二人的感情……就感觉,有种撕裂感,冲突,违和。
“算了。”
她往后一仰,身子摔在了床铺上。
“不想了。”
她闭上眼,反正这又不关她的事,她这次只是陪着葛老先生走一趟而已。
相同的夜色下,不同的地点,周家村生产大队。
“停在这里就行。”
一辆军车停在路边,周孝宁解开了安全带。
开车的小战士一脸担心。
“老大,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伤还没好利索?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周孝宁摇了摇头,“不必。”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他推门下车,“路上注意安全。”
小战士又看了他好几眼,但相处了这么久,也知晓他是什么性格,于是只能点头,但他走后,小战士心里却不禁琢磨。
老大他到底是咋了?
前几天上头派他来周家村找老大,当时老大一身落寞,气势沉重,可眼尾却好似染上了几抹残红,那种模样真的非常少见。
但奈何老大是个闷葫芦,就算他问了,老大也不会多说。
直至今日,看老大的样子,像是冷静下来了,而上头让他们去办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了。
另一边。
周孝宁沉默着,他来到周家院外,院子里静悄悄的。
隔着院门,他看向里面,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剪纸,他突然想起两人结婚的那天。
没人知道,那一天,他曾险些以为他得到了全世界……那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让他感到高兴的日子,可是……
“呵。”
他又沉默了许久,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等推开院门时,这才发现,家中房门竟然挂着一把锁,他脸色微微一变。
“许清秋!!”
他拽了拽门锁,却没能踹开。
突然暴力一脚,踹开了房门,拧眉看向室内。
并不意外,屋里空无一人。
他立即去另外几个房间,然而,没有!
他翻遍了周家,却依然没有见到她。
他心跳加快了许多。
她在哪儿,她去哪了!?
“冷静,冷静!”
眼底的偏执才刚要升起,他就强逼着自己理智一些,压下了那些阴翳。
重新回到二人住的房间,打开衣柜检查她衣物,全部都在。
他又去了一趟厨房,发现锅台上留着一份饭菜,用一个竹编的筐子罩住,看样子像是今天新做的。
可她人到底去哪儿了?
这么晚了,却没在家,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而只要这样一想,他一颗心就迅速坠入了谷底。
牛棚这边。
“也不知道老葛那边是啥情况。”
楚爷爷钻进被窝,他们这边住的是个大通铺,他和葛老先生睡一屋,另外还有两个老头和他们一起住。
那两个老头说:“小萧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出事之前曾经听说过萧家的事情。”
“到底咋回事?”
楚爷爷来了八卦精神:“当初他下乡支教,我听说他是想求老葛救一个人,但到底是救谁?”
“萧家俩儿子,他是养子,上头还有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为了他那个哥哥。”
那个老头欷歔说:“以前听人说,他原本是个没人要的弃婴,一出生就被人扔进山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