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傲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军人，隔几分钟响起的扫射的声音让他躲在屋子里还头皮发麻。
“司令员！”进来报告的罗副官吓了韩成傲一大跳。
“怎么了？！”窝在椅子里的韩成傲眼神有些涣散慌张的问道。
“报告司令员！所有的战犯都已经枪决完毕！”罗副官声音洪亮，刚刚毕业的军事学院军官，带着胜利之后的自豪。
韩成傲却觉得一阵的惊悚，他甚至不敢去行刑现场，想着那些一片片倒下的人韩成傲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忽而在眼前浮现的是一张清丽恬静的脸，清纯无邪的笑，纯粹干净的哭，他觉得自己是参与其中的凶手，他屠杀了她的亲人，满手血腥。
洛公馆被封了起来，韩正傲下令将它闲置，不许任何人随意的出入，韩成傲即使是驻沪司令员依旧只能站在门口望望，刮起的寒风中似乎都参杂着血腥的气息，可身后的大上海却依旧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昔日姓洛的上海如今改朝换代姓了韩，然而她却始终蒙在鼓里，被韩正傲死死地拖在天津。
接手上海方面的工作韩成傲过得很忙碌，似乎是每天都要开会、部署，完成天津传达来的命令，韩成傲每晚都会失眠，每次闭上眼睛，都会出现她笑容与哭泣相交叠的面孔。
韩成傲倚在窗边抽着烟，值班室里还响着哒哒的电报声，“司令员，夫人在外面……”
罗立如伏在他耳边低语，韩成傲按灭手里的烟点点头出了门。
推开门的时候姚仙灵端正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帽子拿在手里脸色有些苍白，听见门响动她偏了偏头露出些微笑。
“你……怎么来了？”他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
“因为……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姚仙灵淡漠的语气中参杂着颤抖，“所以……我想来看看你。”她的泪完完整整的滴落，隐没消失。
“对不起……”，依旧是这样的道歉，每次听得姚仙灵几乎崩溃。
“成傲，我觉得是不是我哪里应该道歉，为什么我总觉得错的人是我！”
韩成傲靠在椅背上，略略的低着头，“仙灵，我不爱你，我也是真的装不出来！”他缓缓吐气的说话方式让最后一层玻璃都碎的无比的彻底。
“我没有逼你……”姚仙灵用手背胡乱的抹了一下泪痕，“难道一场戏你都不愿意演吗？”
“我们看起来……不是很好吗？”韩成傲是个消极的人，尤其对待姚仙灵。
“原来，我们连肤浅的表象都无法维持”，她清浅一笑，像是在笑命运的无情，又像是在笑自己的悲哀，姚仙灵从没怀疑过韩成傲嫌弃自己，她相信，若是洛溪池在婚前被侮辱，他依旧会不减一分的去爱她，他们的症结所在就是——他不爱她。
“我走了！”姚仙灵擦干泪痕戴上帽子起身准备离开，韩成傲抓住了行至面前人的手，“仙灵，我只想让你知道，这是精神上的互虐，你在痛苦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心在受罪。”
她轻轻地拂掉他的手，“不一样！”她难得坚决的说道，“因为我有爱，你没有，对于我来说是痛，而对于你来讲，不过是无奈。”
“司令员！”罗立如从门缝里看着姚仙灵走远后方才从门里出来，站在韩成傲的身边低声叫了一句。
“又怎么了？”韩成傲面无表情的问道。
“刚刚天津打电话过来，让您一星期之后回天津，到军政厅述职，汤主任私下嘱咐了一句，说是希望您把清洗活动做一份报告带过去。”
“哼！”韩成傲冷笑，“杀人还需要报告，韩正傲真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罗立如不是很明白少帅为什么会力排众议调二少爷来当这个驻沪的总司令员，黑暗中颓废而坐的这个人似乎是被任务折磨的面容憔悴，好像每杀一个沪军的军官他都像受了极刑一般痛苦。
“罗副官，今天晚上你就把所有清洗人员的名单统计出来，包括职位”，韩成傲扶着额头低声吩咐。
“司令员，您还好吧？”罗立如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我没事，你走吧！”罗立如迟疑了一下，“司令员，清洗活动的时候发现一副画，画的背面有少夫人的名字，您看这幅画是留下来还是销毁？”
“画？”韩成傲一愣，接着问道：“谁的画？”
“据说是搜查康家小姐房间的时候发现的，看上去就价格不菲，因为上面有少夫人的名字，所以没有送到仓库去而是放在档案室里了。”
康乔是在清洗活动的第一天就自尽的，津卫军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就已经挂在屋子里的房梁上上了吊，韩成傲眼前又浮现了婚礼上她做伴娘时那张年轻带笑的脸。
“把画送到我办公室里……”，韩成傲沿着漆黑的走廊缓缓地挪动着步子。
那是一幅管道升的真迹，画上的蝴蝶栩栩如生，虽是墨色轻点却别具风韵，管夫人善画蝴蝶，都是比翼双飞的佳作，韩成傲看着装裱精美的画脸上带着轻蔑。“果然是一幅好画……”，韩成傲卷起画轴装在套子里回身对罗立如说道：“这幅画我留下了，上报的时候就说销毁了！”
那天晚上，韩成傲还是回了他和姚仙灵在上海的家，漆黑的屋子里她和衣而卧倒在床上，点亮玄关处的灯，韩成傲只是推门向卧室里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进去，姚仙灵闭着的双眸轻轻地颤抖，泪水打湿了白色的枕头。
韩成傲并没有在书房里熬夜工作的习惯，现在却是夜深人静的独坐灯下，他将那幅管夫人的画随手放在了书桌上，伏案睡着了。
……
洛溪池正在书房窗前的椅子里看书，李清照的《漱玉词》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清淡的龙井放在手边，蒸腾的雾气配上她素雅的碎花白色旗袍有些袅袅娜娜之感。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衾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洛溪池轻声软语的读出声来，韩正傲听到最后一句时，手里的笔抖了一下。
她黛眉轻挑的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人——毫无反应，若说他听不懂，洛溪池千千万万个不相信，除非是故意没听见，见他毫无表情，洛溪池翻了一页继续念道：“梦觉灯生晕，宵残雨送凉。如何连晓语，只是说故乡。”
“阿洛，我怎么不知道韩愈还和李清照认识，都将自己的诗作收集在《漱玉词》里了？”他放下笔看着洛溪池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装作听不见，气的韩退之都不高兴了！”洛溪池呷了一口茶答道。
“……这里不好吗？”一阵沉默后他问道。
“好啊！”，洛溪池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弱弱的答道。
“那为什么你会想家呢？”他走了过来，握着她纤细的手轻轻地揉着问道。
“两者又没有什么关系的”，她抽出自己的笑着回答，“我想家不代表不喜欢这里的，同样，我喜欢这里也是可以想家的。”他的神色有些陌生，洛溪池没有安全感的靠在椅背上望着他的眼睛。
“阿洛”，他忽然蹲下身子在她的脚边，“若是你现在……不能回家了呢？”
他的话让洛溪池好一阵儿没反应过来，转了转眼睛问道：“不能回家……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这几天不是好得很吗？没有吵架，没有分歧，她直到这一刻依旧没有怀疑他，也没有想过一丝他会骗她。
“不能回家的意思就是，上海被占领了！”韩正傲觉得自己说出了一生之中最难以启齿的一句话，尤其是在这样温馨惬意的环境里。
洛溪池第一次反应这么迟钝，要对方如此直白的告诉她她方才明白，“上海被占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谁占领了？”她反问了一句。
“日本人暗杀了你父亲，邓芝先反水，康复司令在剿灭叛军中殉国了！”
洛溪池倒吸了一口气，捂紧了自己剧烈疼痛的胸口，脸色倏尔泛白，韩正傲连忙起身扶着她的身体焦急的问道：“阿洛你怎么了！？”
“我心脏有些受不了！”她深深地喘着气，眉头深锁，韩正傲不敢随意动她，连忙抄起电话叫来了医生。
没过多久，郑医生带着两个护士一阵细密的检查之后总算说了话，“夫人是受了刺激引起的不适，无须担心，但要注意日后可不能轻易刺激她。”郑医生神色严肃的叮嘱使韩正傲更是神色严肃。
“一定要静养！”临走前郑医生望着床上冷清而坐的人再一次叮嘱韩正傲。
送走了郑医生，韩正傲敲了敲卧室的门，她没反应自己还是轻着脚步进去了，“阿洛，早些睡吧。”他低声劝道。
“我想现在就回上海！”看着窗外的夜色洛溪池颤着声音说道，“阿洛，今天太晚了，咱们先睡觉，明天再商量怎么样？”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该怎么办？怎么才是好？”绷了一晚上的人总算是哭了出来，韩正傲心疼的不得了，只能抱着怀里的人任由她哭着，“阿洛，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自责，等你的身体再恢复一阵子我们再从长计议。”
洛溪池是哭累了之后在他怀里睡去的，半夜里韩正傲一翻身，身边已经空了，他一机灵的坐起身来，身边只剩下她昨晚睡过的痕迹，“阿洛！”他失声的喊了出来，开了灯便向屋外跑去，没跑几步便看见她团成一团的窝在楼梯口处，隐隐约约的还有啜泣的声音。
“阿洛”，他跪在她身边看着她抱着双膝默默地掉眼泪，身上只罩着一件他的衬衫，
“别哭了……”他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慰道。
“夜里太凉了，咱们回房间怎么样？”他伸手去抱她，冷冰冰的搂在怀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已经是凉的吓人，总共没有几斤的身子，韩正傲没用多少力气便抱了起来。
贴着她生凉的额头，韩正傲红了眼眶，“阿洛，以后不许这样，偷偷的跑出来多让人担心，你若是哭坏了，我怎么赔才是好！”
“我是不是很没用！自己照顾不好自己，还弄丢了父亲交给我的东西，就连……就连康叔叔都殉国了，他们都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她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显得脆弱，像是原本就脆弱的孩子又在黑夜中走失，毫无安全感。
韩正傲不敢睡去，牵着她的手躺在床上，身侧的人虽是闭上了眼睛默默无声，他知道，他的阿洛一定是在流眼泪。
洛溪池起得很早，围着宽大的开司米披肩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昨夜下雪了，窗户的玻璃上都冻着霜花，韩正傲已经去了军政厅，临湖居向来没有守卫，今早在他走后无缘无故的增加了三班的守卫端着枪守在门口，隐隐约约间她也开始怀疑些什么。
水蓝色的窗帘挡住她半边的身影，将近中午的时刻，韩正傲的车子缓缓地开进了临湖居的院子，没一会儿林妈便敲响了门，进来说道：“少夫人，少帅回来了。”
洛溪池点点头，早在半小时前午饭便做好了，一直在等他回来，洛溪池换了身衣裳下了楼。
她还在孝中，每天身上的颜色换不出白、黑两种，今天头上还簪着一支羊脂玉的钗子，更显得清淡，“一上午过得还好？”他拿起起筷子问道。
“门口怎么多了这么多守卫？”洛溪池向窗外看了一眼随口一问。
“现在……时局有些紧张，我怕你会出危险，就临时多增了几班。”韩正傲向她碗里添了些菜回答道，“还有，庄斯娴今天下午就会到你这里报道，以后有什么细微琐碎的事情你就可以差她去办。”
“下午还要走吗？”她声音冷清的又问了一句。
“近来有些忙，不过晚上我一定会来吃晚饭！”洛溪池抬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略略的点点头。
“正傲，我们什么时候会清溪园去住，而且我也好久没有去大帅府看望婆婆了。”
韩正傲微停夹菜的动作，“清溪园最近在修整，怎么也要装修完之后搁置一段时间再回去，还有大帅府最近来了不少客人，里外都很忙，可能没有时间照顾你，而且你身体还没痊愈，郑医生说最好少运动。”
“清溪园不是新房吗？怎么还要装修？大帅府的客人都是谁啊？”洛溪池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韩正傲起身接起电话，对面说话的是汤恒，他今早下过的命令，所有打进大帅府的电话都要经过汤恒，“成傲提起一天到天津了，今天要不要见他？”
“我马上过去，先让他在办公室等一会儿！”韩正傲看了一眼表，伸手去拿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外套对依旧吃着饭的洛溪池嘱咐的说道：“一会儿别忘记睡觉，下午三点多钟庄斯娴会过来，有什么事就向军政厅打个电话。”临出门还不忘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听着他合上房门，洛溪池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尽管韩正傲的谎话天衣无缝，可是它的第六感却准确的感觉得到其中隐藏的不对劲儿，可是她又该从何查起呢？
庄斯娴是在三点半到达临湖居的，对洛溪池一阵详细的了解之后她知道，这位少夫人生病期间都是要午睡的，一般在三点钟会起床。
庄斯文和罗立如一样，都是军事学院毕业的军官，身上穿着熨烫的得体、笔挺的津卫军军装，中长的头发挽的整整齐齐，尽管带着妆，看上去却还是极轻的年纪，听见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她起身抬头看去。
“坐吧……”，洛溪池抬了抬手说道，“庄斯娴？”
“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少夫人的私人秘书！”庄斯娴口齿清晰的答道，比起陆慕然多几分稚气。
“你是哪里人？”洛溪池喝了一口林妈端来的茶家常的问道。
“开封人！”看着她握着瓷杯优雅的指尖庄斯娴答道。
“是个好地方”，洛溪池放下茶盏继续说道：“我平日里事情不多，其实也用不着私人秘书，你也不必每天都到这里来……”
庄斯娴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人说着话，青春的面容像是比自己还小几岁，温和的语气、漂亮的容貌、柔弱的性子，憔悴的眼睛怎么都不像她了解到的那个洛溪池，倒更像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少夫人。
不过她的美貌倒是和自己听说的一样，甚至见了真人之后觉得更加的气息脱俗，
“你……听得明白了吗？”洛溪池见她双目怔怔的瞧着自己反问了一句。
庄斯娴回了回神答道：“知道了，没有您的允许不可以随意进卧室和书房，没接到您的电话也不可以随意的来临湖居。”
“你可以走了。”洛溪池点点头说道。
庄斯娴女式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响起沉闷的声音，“等等！”洛溪池叫住了她，“下次来的时候不要穿军装，以后都不要穿！”
庄斯娴不解的点点头，带上房门离开了。
就在这种韩正傲营造的祥和之中，姚仙灵无意做的一件事彻底的打破了这种宁静，所有的头绪都被洛溪池由康乔留下的那幅画理得明白了，也识穿了韩正傲做得茧，试图将她和真像永远隔开的茧。
韩成傲回天津述职的三天里姚仙灵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在房子里亲自做家务，自己吃饭睡觉，直到她在打扫书房的时候发现了桌上多出的一幅画。
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她都了如指掌，寂寞的时间里她几乎记得这房子里的每一处摆设，姚仙灵从绢套里抽出了画轴，装裱的精美引得她展开了画卷。
是管夫人的蝴蝶，姚仙灵看着比翼双飞的蝴蝶一阵失神，她不知道原来韩成傲还喜欢收集水墨画，本想卷上画放回原位，却在画的背面发现了她的名字——洛溪池。
姚仙灵轻蔑一笑，“她已是尊贵的少帅夫人，怎么可能和你比翼双飞呢？”她自顾自嘲讽的嘟囔了一句。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甘心就此作罢，她知道洛溪池对韩成傲心有愧疚，两个人一向藕断丝连，既然自己的日子不好过，那也不要韩正傲的日子过得容易，凭什么两段感情中她要过得凄凄惨惨，他却是享着齐人之福，何不让韩成傲这份相思情分知晓给洛溪池，也算是她“成人之美”！
姚仙灵将画卷紧紧地握在手里，脸上带着阴险的得意，看来她寂寞的日子又要有消遣的事情了，当天，姚仙灵便将这幅画托送到了天津。
画送到汤恒手上的时候韩正傲正在开会，近来东北军的动向惹得津卫军精神紧绷，韩正傲现在是沾火就着，没有大事不会轻易地去惹他。
检查一番之后汤恒没有觉得异常，便将东西交给了庄斯娴，庄斯娴懂画，看着手里管夫人的真迹心里一阵的喜欢，通过电话后就送到了临湖居去。
“少夫人，您的东西！”看着庄斯娴很高兴洛溪池接过东西一阵疑惑，“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开心？”
“原来您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您从古董商那里买回来的呢！”
洛溪池启开绢帛，出现的画轴熟悉的让洛溪池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用看里面也知道是自己当初送给康乔的画，洛溪池展开画卷随意看了一眼便卷了起来说道：“就是我前些日子看中的管夫人的蝴蝶图，这么久才到，今天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洛溪池带着画回了房间，他还不知道康乔已经死的事情，只想着康副司令员殉国，康乔必定处境艰难千方百计的将画送到她手里的，可是除了背面上多了自己的名字外并没有任何的标记，无法确认康乔到底想和她说些什么呢。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韩正傲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洛溪池将东西随手一放，索性藏不了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让他看。
“会开完了就早些回来看你，怎么？不欢迎？”他身上带着门外的凉气，洛溪池依旧贴身靠了过去环住他的腰，韩正傲伸手一拦，“我身上凉！”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画，韩正傲坐下身拿了过来，他一听汤恒说道那幅画便马上从军政厅赶了回来，送给康乔的画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到了她手里。
“可能是康乔想我了，便将画寄了过来，可能是想让我去看看她，可惜我身体还没痊愈，出不了远门。”洛溪池口气里故意带着遗憾。
画上没有什么异常，韩正傲松口气的收起了画，心里却是在合计着是谁将画从上海送到的天津，这个人又是什么企图？他轻眨了一下左眼，洛溪池知道他的习惯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蛛丝马迹，随即打断了他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