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好过后韩正傲睡得香甜,洛溪池倒是睡意全无,索性躺在他的怀里看着那本没看完的书,灯影之下,韩正傲立体的五官俊朗非凡。
她略微一动,握在腰间的手紧了些力道,“快睡吧,太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再等等,我还不困,你睡就好了。”洛溪池掖了一下头发别在耳后不去理他,没多久韩正傲的呼吸声又变得均匀了,丝丝缕缕的温热吐在她的肩头,心里一阵的安稳。
天蒙蒙亮的时候洛溪池总算是看完了最后一页才心甘情愿的睡去,刚睡沉就觉得有人吵醒了她,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看来我今天就得把屋子里这些书都搬出去,要不然你以后是睡不好觉了!”
韩正傲嘟囔着从她手里抽出那本紧握的书,替她向上拉了拉被子打好领带,临出家门之前将一杯热奶放在了床头柜上,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洛溪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伸了个懒腰之后便闭着眼睛去摸床头,拿起那杯他准备好的牛奶坐起了身子,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三点多了。
梳洗过后一出房门,他正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喝茶看报纸,洛溪池的高跟鞋在楼梯上踩出当当的响声,韩正傲抬头看去,一席素色碎花旗袍外罩白色针织披肩的人向自己走来。
“睡得好吗?”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他笑着问道。
“嗯”她紧了紧披肩应声,“我好饿,我想吃川菜了,晚上就去怎么样?”
“都听你的!”他放下手里的报纸,合计了一小下说道:“阿洛,陆慕然已经不在了,你的生活和工作都要有人帮你、照顾你,我让汤恒替你物色了一个新的秘书,明天见见怎么样?”
“好啊”,洛溪池眸色一转答应道,“她叫什么?”
“庄斯娴,刚刚在军事学院毕业,人也很伶俐,担任秘书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明天安排时间你和她见一面,若是不喜欢就再找。”
他做事向来周密,话说的也是委婉无法让人拒绝,洛溪池虽然心里不喜欢却还要同意下来,若是身边真的多了这样一个秘书,将来可是要真正的小心起来,毕竟自己在天津可是孤立无援。
韩正傲一眼在餐厅里看见宋希文的时候浑身一震,他就坐在洛溪池的身后,立起风衣的领子压低帽子,看见韩正傲看见了自己,他挑着唇角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阿洛,我去趟卫生间,想吃什么你先点,不用等我。”韩正傲笑的有些紧绷,洛溪池却是丝毫没有察觉。
“你想做什么?”韩正傲反锁了卫生间的门问道。
“少帅别紧张!”宋希文缓缓地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奸诈投机的脸,“比起你,我更不愿意让凉风知道她身边枕畔的人到底有多龌龊!”
“宋希文,别以为我不敢动你!”韩正傲点燃一根烟,显然是怒了,他最恨的不过是别人的威胁,而且是用一个女人来威胁。
“少帅当然不是不敢!”烟雾很快的弥漫在两人中间,“你不过是不舍得杀我,我要是再死了,你就没办法在演下去了,凉风转身就会明白自己被你骗的有多惨。”
“你想怎么样?”韩正傲吸了一口烟问道。
“很简单,只要少帅答应,我马上恢复汇丰银行的正常周转,而且绝不在凉风面前吐露半点风声。”
“少废话!到底是什么条件!”他不耐烦的将剩余的烟扔在地上问道。
“我要少帅在委派上海驻军司令员之时确保韩成傲出任。”
韩正傲微眯了一下左眼,“即使是成傲出任,时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坚定地语气的让宋希文一笑,“既是如此少帅就更不用担心了,可以力保韩成傲坐驻沪司令员了!”
宋希文果然不简单,他会做生意有懂得政治,既杀不得又惹人恨,他知道韩成傲心里对洛溪池念念不忘而且一往情深,这样洛溪池的任何想法都会支配韩成傲的决定,甚至为了洛溪池,韩成傲会不会坚定立场都是个问题,一旦成为第二个邓芝先就是后患无穷。
“好,我答应你!”韩正傲无路可退只能就范,随即转身出了卫生间的门,心里却窝了一股气。
“你这是去厕所了还是回了一趟家啊,这么长时间!”洛溪池已经点好了菜等了好一会儿。
“在里面抽了支烟才出来”,韩正傲用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水漱了漱口答道,“阿洛,一会儿吃过饭之后我要去一趟军政厅,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怎么样?”
“……我和你一起去军政厅怎么样!”她想了一下说道。
“不行!”韩正傲拒绝的痛快。
“临湖居太冷清了,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害怕,我不想自己回去!”洛溪池嘟着嘴用筷子拨着碟子里的菜说道。
“……那这样”,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附近就是成傲的家,你先到他家和仙灵待一会儿,我忙完了之后就来接你怎么样?”
“看来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洛溪池眨了眨眼睛点头表示同意,“我还是有些担心姚仙灵会不会讨厌我啊!万一她虐待我怎么办?”
“瞎说!”他用筷子尾端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
韩正傲扯着洛溪池的手按响了韩成傲新居的门铃,门似乎是在第一秒钟被打开的,而且是姚仙灵亲自来开的门,韩正傲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落寞。
“大哥,您怎么来了?请进!”她侧了侧身子大开了门说道。
“哦,你嫂子刚出院,想过来看看你!”她本来就娇小,偏要有意躲在韩正傲的身后,姚仙灵压根就没注意到洛溪池,这样一说才看见她那张清秀的脸。
“快请进!”姚仙灵内秀的向屋里让。
“我就不进去了”,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开完会后,我来接你。”
洛溪池站在门口看着他上车,笑着挥了挥手,韩正傲透过车窗向她回应,“我最渴望的场景总算在自己的家门前出现了,可惜是别人的幸福!”
听见身后姚仙灵淡淡的声音,洛溪池转过身看着脸上泪痕未干的人,“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两个人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喝着红酒,洛溪池脱去外套露出一件淡紫色的针织衫,都是一阵的沉默,“你平时一个人在家里不害怕吗?”洛溪池见没有个下人便问道。
“习惯了,我总是习惯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他。”姚仙灵如今的样子让洛溪池有些不认得,似乎不再是当初那个喜欢穿着红衣裳风风火火用鞭子抽她的小姑娘了。
“他……不太常回来吗?”洛溪池深问了一句。
“嗯!”姚仙灵盯着洛溪池答道,“怎么?你高兴了?”
“我虽然是不喜欢你,可我却从来没有一分钟想过你和他过得不好!”洛溪池真诚的眼神让姚仙灵清冷一下笑,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道:“那还真是辜负了你的期许,我还真是没用!”
“姚小姐,你怎么总是对我有偏见呢!”
“不然呢!”姚仙灵瞪大了眼睛,“我老公心心念念的人我还要和颜以待吗?”
“至少,我不是你的敌人!”洛溪池无奈的反驳道。
姚仙灵别过头去不再搭茬,只顾着杯子里的酒,洛溪池瞥见她腕间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几乎是横贯内侧,鲜红刺目,即使戴着玉镯却还是掩饰不住。
“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洛溪池凝眉问道。
“不用你管!”
“我在问你话!”比凌厉,姚仙灵不够道行,洛溪池的气势可是韩正傲都无法轻易驾驭的。
“不小心割得!”她说谎,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切腕这件事。
“不小心割的……会割在这样的位置上?”洛溪池伸手翻过她的手腕问道,“你割过腕?”她语气忽而变轻,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
“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姚仙灵倏尔抽回自己的手反诘道,“我丈夫在新婚之夜在别的女人那里,你说我为什么?”
目光交接,洛溪池第一次觉得有愧于她,“他只是喝醉了……”洛溪池不知道还有什么解释对面前的人说。
“是啊!”姚仙灵拄着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他不管是醉的还是醒的,眼里都没有我,就像每一个这样的夜晚,独自一人。”她又浅嘬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挑眉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等着他。”
墙上的钟敲响了,洛溪池身上一颤,喝光杯子里的液体看着对面的人说道:“除了等,你还可以不等,或许你大可不必这样的糟践自己。”
“可我喜欢等他,就只是给我等的机会我也觉得高兴”,姚仙灵有些醉,“我是不是太轻贱!”说着伸手去拿酒瓶。
“别喝了……”,洛溪池见不得她这样伤心劝道,却也知道是徒然,“要不要再来一杯?”姚仙灵示意的问道。洛溪池将杯子递给她,缓缓淌进杯子里的是姚仙灵的寂寞不是酒,她只想帮她喝掉一些,希望她不会太过孤单。
……
韩正傲开完会后已经是大晚上了,按响了门铃却是半天没人开门,他心里一颤,难不成姚仙灵真的是“虐待”她了?“姚仙灵!姚仙灵!”韩正傲开始大声的喊。
“你来啦!”门终于打开了,姚仙灵倚在门框上一脸醉态的问道。
韩正傲没理睬她向房内走去,洛溪池仍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歪躺着身子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脸上却是芙蓉色。
“阿洛!”他摇了摇她,洛溪池酒量一向差,喝了几杯后就不省人事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他皱着眉头将沙发上的人半扛半抱起来,刚走到门边就看见坐在地上的姚仙灵,倚着门框睡着了,又折回了屋里,抄起电话:“韩成傲今晚不用值班了,马上回家,就说姚仙灵出事了!”
洛溪池今天是乖,没有吐也没有闹,躺在他的腿上酣睡,韩正傲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外套对司机说道:“再快点开!”她若是受了风可就麻烦了。
“别动我!”韩正傲帮她脱衣裳,衣襟上多多少少的撒着红酒的印记,洛溪池挣扎着不可脱。
“别闹!”韩正傲握着她乱动的手腕却不敢用力。
“阿洛,恶不恶心,要不要起来吐一下?”他有经验的问道。
“别动我!你走开!”洛溪池手动不得就乱踢脚,不安的在床上扭动,“你怎么总是弄伤我!”醉意朦胧中娇憨的抱怨道。
洛溪池是被一阵酥痒吵醒的,缓缓睁开眼睛,枕畔身侧的人已经拄着手臂看着自己。
她不理他,生气的闭上眼睛,“怎么了?”他有意的凑近了挨着头低声问道。
“你今天不上班啦!”她猛地一抬头瞪大眼睛问道。
“今天休息,只陪着你!”抚着她丝滑的长发轻柔的说道。
“这么好!大忙人还有时间休息!”她支着头笑着睨了他一眼说道。
“今天特别!就只陪着你!”他奇奇怪怪的将洛溪池拉近了怀里,紧紧地搂着,让她心里一阵的疑惑,“正傲,你抱得太紧了,我都害怕了……”他手臂的力量让洛溪池心里漏掉一拍。
“阿洛,别怕!我在你身边,什么都别怕!”
胸膛相贴,肌肤相亲,呼吸着她身体散发的体香韩正傲头脑发蒙,心里没底的是他,害怕的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这一天对于沪军来讲是黑色的一天,津卫军进驻上海,对津卫军内部进行了大清洗,肃清任务中要求所有连级以上的指挥官全部就地处决,连家人也都无一幸免。
韩成傲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名军人,隔几分钟便响起的机枪扫射的声音让他躲在屋子里还是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