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电报既带来的是喜讯也是洛溪池难以承受的哀讯,不管怎样,至少韩正傲还是活着的,只要他还活着,不管等多久都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夫人,吃点东西吧!”庄斯娴将午饭端进了洛溪池的卧房劝道。
“宋先生什么时候的船?”洛溪池没有读完那封电报,所以后面的话也不知道,韩正傲的事情让她心里发空,思绪很久都是乱七八糟的。
“宋先生说,国内的船比较紧张,所以他准备两个星期后飞到美国,然后再到英国来。”
“那他……交待大帅的事情了吗?”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似乎每一个有关韩正傲的代号、名称都会让她揪心的疼痛。
“没有,只是说……大帅要在天津还要留一段时间,然后再到英国,两个人不一起回来。”
“让文山先生准时的去接宋先生”
“夫人,您不去了吗?”庄斯娴问道。
“我要回国!”
听了洛溪池的话,庄斯娴手中的托盘差点扔在地上,连忙摇着头说道:“夫人!您别冲动,再等一等,大帅会回来的,万一大帅回来了……反而您回了国,两个人岂不是错过了?夫人……”
“不要在劝我了!”洛溪池疏离而冷淡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坚定,“我必须回去,不仍让正傲一个人在危险中孤立无援,既然宋希文回来了,恩礼也可以安全的交到他手上了,我也算是心中无愧了!”
“伯新呢?!夫人,您为伯新考虑过吗?!”庄斯娴反诘道,期望洛溪池眷顾着孩子还能再三思一下。
提起孩子洛溪池倒是忽然间泪水涌了上来,盈盈的噙在眼眶中,转过身握住庄斯娴的双手满是哀求的说道:“斯娴,你我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待你没有恩情却是心里亲近,伯新年幼,我回国不能将他带在身边,更不能将他置于危险之中,还希望你能够帮我照顾伯新,我若是能够平安回来终生不忘你的恩情,若是回不来,此生之恩,来世定当结草衔环来报答你!”
“夫人,您言重了,斯娴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伯新少爷,您和大帅也会平安的回来的!一定会的!”两个人目光凝望,看着庄斯娴目光中流露的笃定,洛溪池点点头,泪水轻滴而下,说道:“对!我和他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和他一起回来!”
不想让何文山和冯雪芝过多的挽留,洛溪池决定当晚便乘坐夜里的航班回中国,她打听过了,夜里两点有一艘去往中国的船只。
两个人一如往常一样,照常吃晚饭,洛溪池和庄斯娴一起哄恩礼和伯新睡觉,冯雪芝和何文山还以为洛溪池恢复了一些,也不敢多问,生怕再勾起她伤心地心事。
夜深人静之时,洛溪池早早的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简单的几件衣裳,一些兑换好的回国后用的钱,还有证件,庄斯娴将睡着的两个孩子都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提着小小的藤条箱,洛溪池进了庄斯娴的卧室,临走前她想最后才看一眼孩子,再交代一些事情。
“斯娴,这些是当初我来英国之前宋希文交给我的东西,包括他在中国和外国所有房产的地契,还有全部存放在瑞士银行里的钱和贵重物品,几乎是他的所有身家性命,当然也包括停靠在港口里的那艘茜茜公主号,等宋先生回来记得要原样的交还给他,若是伦敦也有了战乱可我还没有回国,记得在房子里留下一封信告诉我你们所到的地方,或是想尽办法留下线索!”
洛溪池的话听上去像极了遗言,庄斯娴心里压抑的喘息不过来,连连的点头,眼泪从眼眶中点点的滴落。
洛溪池走到床边,两个孩子都安睡在摇篮之中,抱起了恩礼,洛溪池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恩礼要听斯娴姑姑的话,等爸爸回来了就好了……”,放下恩礼又抱起小了不少的伯新,那孩子喜欢睡觉,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显得有些少,“伯新也要等爸爸妈妈回来,乖乖的和恩礼哥哥一起长大……”
吻着伯新长长的眼睫和脸颊,洛溪池眼泪流的不成样子,将孩子放回摇篮后便提起箱子向门口走去,却是在出门时的瞬间停住了急急地脚步,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孩子,“斯娴,拜托你了!”
庄斯娴已经泣不成声,捂着嘴尽量不哭出声音,连连的点头,“夫人,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和小少爷等着您和大帅平安回来!”
屋外是连绵的夜雨,玫瑰如此艳丽的开满花园,洛溪池穿上一件轻薄的外善,推开了房门,将一封信留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再一次回眸看了一眼那间典雅精致的屋子,洛溪池撑起伞坚定地踏出了门,进入风雨中,进入泥泞的世界中,就像她和竹内夫人第一次离开这里时一样。
若是她一直留在英国从没回到中国该有多好,这样,她就不会认识韩正傲,或许会和其他的小姐一样,有着安宁的异国生活,更不会饱尝人世的人情辛酸,可这一切她都无从选择,是强大的天意,是难以屈从的命运,也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
夜里,雨没有停反而是下的更加的大了,洛溪池孤单的站在码头上撑着伞,雨滴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不停地喷在她裸•露的小腿上,这时候要去中国的人太少,几乎只有零星的三两个人,直到汽笛声呜呜的响起,还是没有增加人数。
交了船票,洛溪池登上了那艘船,“听说了吗,国内现在仗打的正欢呢!我是不得已的才回去,要是儿子和老婆不在国内,我才不会去!……”
三三两两的人一直在讨论着国内的情况,洛溪池反而是心里无比的沉静,穿着外套,带着英伦的帽子一个人甲板上迎着海风,听着巨浪滔天,拍击的浪花不断地打湿她的脚和小腿。
“小姐,您这样一个人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洛溪池一转身,说话的是个洋人,年轻的面孔,和蔼有绅士的用手搭了搭帽檐以示礼貌。
“我去的地方会有更多的危险,这里的又算什么呢?”疏离淡漠的口气中夹杂着哀伤。
“你是要回中国吗?”
“是的!回中国去!”洛溪池笃定的回答道。
“听说那里很危险,正在打仗,你还要回那里?”那洋人语气疑问。
“是的!我必须回去,我要找我的丈夫,他还在那里,他是一位英勇的将军,在所有人都选择投降的时候他依然选择战斗!”洛溪池的语气掺杂着自豪和骄傲。
“我是一名战地记者”他突然笑的很开朗阳光,那笑容熟悉的让洛溪池一瞬间想到了韩成傲,“我到了中国之后能采访一下你的丈夫吗?”
“不知道!”洛溪池沉默之后的回答道,“我还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回去就是为了找他……”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目光中含着幸福,甚至像是看到了韩正傲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祝您好运……”那洋人看上去有些同情的说道,搭了搭自己的帽檐后离开了。
三天的海上漂泊后,洛溪池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故土,可惜上海的码头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模样,街上到处都是来回走动的日本人,背着枪,驾着汽车,显然上海似乎已经沦陷了。
洛溪池不知道韩正傲会在哪里,上海、天津,还是其它的地方?她只能想办法打听一下,操着上海话,洛溪池上了一辆黄包车,“去霞飞路171号!”
“小哥,我想向你打听点津卫军的消息”,洛溪池付钱的时候都给了他两块大洋问道。
“津卫军?”拉黄包车的人用颈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环顾了一下四周回答道:“前一阵子和日本人交火了,不过伤亡很大,最近却是没了什么动静,日本人的飞机将保密局的大楼都给炸光了!”
“那你知道津卫军大帅韩正傲的消息吗?”洛溪池进而问了一句。
“韩大帅……这不大清楚,听说在天津沦陷作战时受了伤,街上卖报纸的天天喊着,好像他已经不在天津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去哪里了?”一听韩正傲受了重伤,洛溪池脑子里轰的一下,几乎是一片空白,连着问了一句。
“这我哪里能知道!小姐还是问问别人吧!”他拉起黄包车走了,留下一个人提着箱子的洛溪池眼中含泪,“他受伤了……他受伤了……”洛溪池口中喃喃的嘟囔着。
忽然身后不知是哪里出现一辆开的着急的车,从拐角处突然地冲了出来,洛溪池正愣在那里背对着它不知躲闪,黑色的车一个急打轮拐到了旁边,从洛溪池身边擦过,将她的衣袖刮开了一道口子,车里的人还伸出来来用上海话骂道:“找死啊小蹄子!”
洛溪池扶住被刮伤的胳膊漠然的看着开走的车,买票!她的买票到天津去一趟,或许在那里打听到韩正傲的下落!
正想提着藤条箱去火车站买票,宋公馆的大门忽然开了,宋希文衣着整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脚下挪动的有些疑虑,不停地探着头看着门外不远处的人。
“小池……!”他试探的喊了一声缓慢向前走的人。
是宋希文的声音,洛溪池忽而一转身,果然是宋希文站在她的身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脸上全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希文!”洛溪池心里欢喜,像是在黑暗的海面上看见了灯塔一般,朝着宋希文跑了过去。
“真的是你小池!真的是你!”宋希文双手握着洛溪池的手臂惊喜的喊着,四目相对里两个人都是激动地泪水。
“你怎么从伦敦回来了?!”宋希文从惊喜中回悟过来后挑着眼眉问道。
“我听说正傲受伤了!他现在在哪里?我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绝对不可以!”洛溪池脸上涕泗横流,声音颤抖的,反握住宋希文的手问道。
“先进来说话!”宋希文看了看门外将洛溪池拉近了宋公馆,里面显得有些冷清,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乱世之中连下人都跑到乡下去夺战乱了,只剩下他这些天回这里收拾些东西,准备下个星期就飞到美国去。
“刚刚我还站在窗前无聊,想着你们在伦敦过得好不好,没想到,看见了一个背影很像你的人,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跑下去后一看还真的是你!”宋希文来回的看着洛溪池的身上,只觉得她瘦了,憔悴的厉害,眼眸中都是淡淡的哀伤。
“你怎么受伤了?!”宋希文看着洛溪池小臂外侧有一处刮伤,外套的衣袖也被刮坏了,出血的伤口像是不浅,他赶忙的拿起洛溪池的手拧着眉问道。
“别管我!”洛溪池目光凝凝的看着宋希文的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正傲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受伤了!而且……他现在在哪里?”越问洛溪池声音越颤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却是又流了新的泪水。
“正傲……”宋希文有些迟疑和犹豫,眼睛微微的躲闪。
“他到底怎么了?!”洛溪池腾地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一百八十度的高声问道。
“你先冷静一下!”宋希文拉着洛溪池坐下,语气低沉的继续说道:“正傲在卢沟桥事变的战役中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重庆养病,消息是封锁的,日本人现在正想杀了他,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他伤在哪里?!”洛溪池语气急切,声音的响度却是只有耳语一般的低声问道。
“一颗子弹打在离心脏很近的地方,所以需要静养,现在正在李子玉的督军府内!”
“伤在心口……”洛溪池只觉得心里一痛,像是心口也中枪了一般,他一定很疼,那种疼痛洛溪池了解,深入骨髓,可她现在也好不了哪儿去。
“我能不能去见他?”
看着洛溪池迫切的目光还是摇了摇头,尽管他真是不忍心拒绝洛溪池的请求,“日本人搜他正搜的紧,他们没想到和韩正傲为仇敌的李子玉会收留韩正傲养伤,而且重庆易守难攻,日本人还不敢轻易地攻进蜀地,齐向明的湘军作为盟军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旦你贸然进入重庆,恐怕韩正傲的行踪便会暴露无遗,太危险,你的身份,保不齐日本人会认得……”
宋希文句句话分析的都有道理,竹内家族毕竟是日本的望族,自己在日本的上流社会也是有些名气的,一旦隐藏的不好,恐怕就会给韩正傲带去杀身之祸,时局已经乱的很了,她不能再任性自私的添乱。
“你说得对!”洛溪池点了点头,看着她情绪恢复的好了些,宋希文起身说道:“我去拿药箱,为你包扎一下伤口,它还在流血!”
洛溪池心里焦急根本没觉察得出手臂上的伤痛,只是觉得心里的疼痛如此的煎熬,她不能见到韩正傲,不能亲眼看看他恢复的怎么样……
“你们在英国住的好吗?恩礼和伯新怎么样了?”宋希文打开要像,取出白色的绷带为洛溪池包扎伤口,酒精一淋在上面,洛溪池疼得缩了一下手,却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继续包扎。
“都还好,恩礼和伯新我留给斯娴照顾了!”洛溪池简单的回答道。
“希文,正傲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洛溪池问道。
在绷带包扎完毕后系了一个蝴蝶结,宋希文回答道:“上次我从重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只是还不能下地走动,想必再过一段日子就会康复的!”
“那里有照顾他的人吗?”洛溪池抽回自己的手问道。
“有,兰溪留在那里照顾他,应该不成问题!”
洛溪池松了口气,怪不得没见董兰溪,“兰溪在我就放心了!”洛溪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正傲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去,他怎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劝他和我一起走,可他拒绝了!”宋希文点燃一支烟,“他说要留下来继续抗敌,现在国家正处于危亡之中,他作为军人不能离开,而且大帅准备伤好之后继续扩充军需和兵力,继续作战!”
韩正傲的为人洛溪池是了解的,他骨子里的血性是不会让他丢下妇孺百姓肚子逃到安乐的地方去避难,安享太平,与国家同存亡才是他最大的野心。
“小池,和我一起去美国吧,然后我们再回英国,这里太乱了,乱世之中你无法自保,而韩正傲现在也不能确认你的安全,你还有伯新和恩礼要照顾,想想别人……”宋希文准备劝洛溪池到国外去避难。
“我要在临走前见一面韩正傲,我不会留在这里,我帮不了他,或许只能让他分心,可我必须在走之前见一面他!”洛溪池恳切的目光让宋希文点了点头。
“下星期走之前,我一定让你和他见上一面,他接下来的日子生死未卜,见你一面也算是完成他的一个心愿!”
……
宋希文不敢用电台,日本人的侦查能力很强,生怕暴露了韩正傲的消息,差遣一个廖大的手下去火车站随意的买了一张由上海到重庆的火车票。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宋希文将票交给洛溪池,“我若离开上海,日本人一定会随后就到,马上会找到韩正傲,所以只能你一个人去!”
“可我不会被他们发现吗?”洛溪池拿着火车票担心的问道,他几天前还说过自己会被日本人认出来,这样贸然的坐火车去恐怕还是会被戳穿了身份。
“乔装一下!”宋希文答道,“今天晚上会有一个由上海到重庆去唱戏的戏班,李子玉假意和日本人交好,据说日本人很喜欢听戏,在内部扣押了一批天津的艺人,这次李子玉说是自己过生日,便请了这个戏班过去唱戏!”
“我混在戏班里?”洛溪池明白了,“装作戏班里打杂的小丫鬟,可我怎么回来啊?”洛溪池反问了一句,若是她长时间呆在重庆迟早被发现。
“放心!这个戏班是驻上海一位日本大官的心头之宝,他舍得借给李子玉已经很难得了,只要一唱完戏就会将他们送回来,所以!你们说话的时间只有一台戏的时间,到了晚上你就得随着戏班回上海,然后你在随我搭乘飞机到美国!”
“果然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洛溪池点点头,“戏班里的老板打点好了吗?”洛溪池问道。
“已经交代好了,包括你伺候的戏班的方老板,方小楼,他是唱花旦的,你只要装成他身边的丫鬟小红娘就行了,明天一早就打扮一下,最好画的土气一点!”
洛溪池接过宋希文递过来的一套小丫鬟的月白色衣服看了一眼,说道:“我去换上!”
宋希文坐在客厅里等着,没一会儿,洛溪池便换好了衣裳出来了,一身月白色的白色短旗袍,下身是松腿儿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的绸缎面的鞋,一头浓密的长发被拢到肩膀的一侧扎成了简单的辫子,尾端还绑着一截红色头绳。
宋希文乍一回头瞬间的呆住了,洛溪池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的低着头,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双眸中淡淡的羞怯。
“我还有些不大适应……”洛溪池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裳浅浅一笑的说道。
“小池,你就是当个小丫鬟,怕是也会让自己的少爷给盯上,你可要在戏班里的时候小心,免得被哪位老板看上!”
“不和你瞎开心!”洛溪池回了房间随手的关上了房门。
……
洛溪池是在深夜之时被送到戏班里的,当时戏班正在准备上火车,四周都是把手的日本士兵,洛溪池后来才跑了过去,日本兵枪一横便挡住了洛溪池的去路,戏班的老板连忙上前说道:“太君,这是戏班里的小丫鬟小红娘,放行吧,方老板的小丫鬟,方老板!”
日本兵拿开了拦着的枪,洛溪池趁着月色低着头混了进去,“方老板让你拿点东西手脚这么慢,怎么做事的!”老板边走还边呵责着她,洛溪池诺诺的讲着上海话应承的赔不是。
“这个是方老板!”进了车厢后,老板将洛溪池引荐给了她的暂时主人方小楼,果然是一个油头粉面的戏子,手上还在修理着指甲,嘴里哼着曲子。
抬头瞥了一眼洛溪池,却是忽而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又抬眼看了洛溪池一眼,声音有几分娘气的说道:“真是俊俏!果然是千金小姐!即使穿着这样的衣裳还是漂亮的不得了!”
“方老板,您照顾着点这位小姐,可是宋先生的关系,就去一趟重庆!您给多照顾点!”老板弯腰鞠躬的巴结着方小楼,洛溪池不言不语的坐在了他对面。
“宋先生的关系?小姐是宋先生的什么人啊?”老板一走方下楼便问道,阴柔的声音让洛溪池有些讨厌。
“朋友!”洛溪池不想和他多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劝姑娘还是机灵着点,一会儿就要进了南京了,那里可都是日本人,下车检查可是家常便饭,怕是你能不能过得去这一关还要看造化咯!”
“多谢方老板提醒!”洛溪池看着车窗外不再言语,耳边又想起方小楼的唱戏的声音,这一出她听过,是《情人迷》,暧昧明快的调子让洛溪池响起了韩正傲,还好,他们就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