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秀甜拎着东西，速度并不快，肖潇把摩托车停在巷口，步行跟着对方后面进了横巷。
这会儿刚过晚饭时间，尽管巷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来往的行人并不少，肖潇身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她跟在对方后面，只隔了十多米的距离，生怕在巷子里跟丢了人。一个奔跑的男童迎面过来，肖潇侧身让了一下，一抬头就见葛秀甜转进旁边的小巷子。她赶紧跑了几步。
到了小巷子口，这里只能通行摩托车，还是一个只有三十来米的死巷。巷子里只有一盏路灯，巷子就正对着一个带着围墙的院门，那里有一栋单家独户的小楼。
肖潇在巷口蹲了下来，装作在系鞋带，只见葛秀甜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掏出钥匙，开了门。
院门关上，随后原本漆黑一片的小楼里亮起了灯光，先是一楼，接着二楼的房间也亮起了灯。
肖潇意识到葛秀甜是来给人送东西的，莫生德很可能就藏在这栋楼里！
她确定这个小巷子没有别的出口后，她换了个可以看见巷口的位置，掏出了电话。
李芸听到肖潇跟上了葛秀甜，赶紧叫住她，让她不要冲动。她可没忘记，上次肖潇就是独自一人半夜探了东江小区的出租屋。
莫生德现在可是个危险人物，被黑白两道追查，狗急跳墙之下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李芸挂了电话赶紧通知了吴杰，拎着衣服就往局里赶。
肖潇没等来李芸，先看见葛秀甜空着手出了巷子。
眼看葛秀甜离开巷子就要拐去大街上，肖潇转回小巷口望了一眼，小楼里的灯光已经熄灭，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怪兽，隐藏在黑暗之中，散发着神秘危险的气息。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李芸叮嘱的话，没有跟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芸他们还没有抵达，小楼里也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肖潇有些不耐烦地在原地踱步。她再次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小巷口，转头望向黑暗中的小楼，试图从那些黑洞洞的窗口里发现些什么。
她总感觉莫生德就在某扇窗户后面。
“要不凑过去看一眼？”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在第三次折返后，肖潇决定去小楼院门看一眼。就在她准备迈步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别去！”大队长吴杰带赶到，叫住肖潇后，他马上安排人从旁边的小巷子绕到小楼后侧。等到确定小楼没有别的出口后，他才带着吴子豪进了巷子，直奔院门。
肖潇被留在了巷口，她看见吴杰两人先是在门口窥探了一会儿，接着吴杰就踩着吴子豪搭的人梯，翻进了小院。
院门从里面被打开，吴子豪也跟着进了小楼。肖潇看见微弱的电筒光从窗户透出来，很快上了二楼。没两分钟，整个小楼的房间亮起了灯光，吴子豪从小楼里走了出来，“没人，过来吧。”肖潇赶紧小跑几步，跟在吴子豪后面，进了小楼。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住宅，外面的黄色防水涂料已经有大片的剥脱，肖潇注意到小院朱红色的铁门上也满是锈迹。院门口进去的天井只有不到二十平，墙角长满了杂草，地面也有些不知道哪里吹来的枯枝败叶。
一楼的客厅和两间房间都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打扫过。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可以看出一条明显的踩踏痕迹。
肖潇跟着吴子豪上了二楼，这里也是同样格局，和一楼不同的是，这里明显有人居住打扫。虽然也能闻到一些潮湿发霉的气味，但地面和台面上却没有太多的灰尘。二楼客厅的大圆桌上放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塑料袋，那正是葛秀甜刚拎进来的食物。
东侧的房间里有一张架子床，上面铺了床垫，还有被子和枕头。地板上还摆着一双男士拖鞋，卧室的垃圾桶里还有些饼干和零食包装袋。
床尾散放着一堆衣物，床底还有行李箱拖拉的痕迹，这里确实曾有人居住过，但此刻已人去楼空。
肖潇伸手摸了一下被窝，一片冰凉。
不是刚刚逃走的。
肖潇呼了一口气，她生怕对方在吴杰来之前的空档时间逃走。
至于这里之前住的是不是莫生德，肖潇并不担心。垃圾桶那么多塑料袋子，足够李芸找到指纹来确定这一点。
李芸和郑亮带着工具也上了二楼，郑亮戴上手套，朝肖潇扬了扬下巴，“你又立功了?”
肖潇求助地看向李芸，她有些拿不准郑亮到底是调侃还是羡慕妒忌。
李芸掏出相机咔咔一顿拍照，“先干活，确定住的是莫生德再说。”
“那还不容易。这么多包装，还有牙刷，刮胡刀……”郑亮把窗边桌上的个人物品装进了物证袋，肖潇在物证袋上写好名称装进箱子，三人无言却配合默契。
客厅的那个大圆桌，是八十年代末的老式实木家具，朱红色的桌面上镶嵌着大理石，桌边配套的几张圆凳也是同样的造型。肖潇看着这些至少有几十年历史的家具，感觉有些亲切，她记得舅舅家里有一套几乎一模一样的。
据外婆说，当初肖潇母亲和父亲结婚时外公还想给他们也打造一套类似的家具，只是后来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
肖潇抚摸了一下冰凉的圆凳，正想试着坐一下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凳子腿旁边的地板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暗红色圆点。
她蹲了下来，看着那些圆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正是一滴滴早已干涸的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