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豪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他看见阿花包里两个手机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对方和谭江丽争执,错手掐死对方后顺走了手机。结果阿花包里的手机却不是谭江丽那个,起初阿花辩称手机是从二手手机店买的,在回答不出电话号码之后,又说是在路边捡的。
“那这个怎么说?”吴子豪把出租屋墙壁上的洞口照片丢了出来,“谭江丽就是这样被你们害死的。”
“我没杀她。”阿花着急的辩解,她以为吴子豪还在怀疑她杀了人,不由得越说越激动,“我那天就是和她吵了一架,我没杀人!”
谭江丽被害那天傍晚,阿花去隔壁街的发廊补染了头发,回到伏波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伏波街的灯光有些昏暗,她一走近屋子就看见谭江丽站在街边招嫖,阿花凑过去炫耀她才染过的头发,见对方没有艳羡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沮丧。随后她想起来前一天晚上的收获,掏出手机在谭江丽面前晃了一下:“你瞧,我昨晚摸到的好货。”
谭江丽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她走过去摁住阿花的包:“都说最近别乱来,前几天才出过事你不知道吗?”
谭江丽所谓的出过事,就是半个月前街上叫阿娟的卖淫女,因为偷了嫖客的钱包,被嫖客捅了两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彭华听说这个事后,也怕自己夜路走多了撞上鬼,就把两个“老鼠洞”封了起来,打算最近这段时间都老实做生意。
不过阿花却不觉得那是什么问题,她觉得那是阿娟不会挑选对象,自己只要找准那种老实软弱的下手就行。这时面对谭江丽的诘问,阿花渗出了逆反心态:“你凭什么管,我的华哥都没说啥。”
“什么‘你的’?”谭江丽一听这个称谓,更加的不痛快。她一直觉得阿花不安好心,彭华不管怎么说都是她老公,让阿花勾走的话,她哪有颜面。想到这,她不由得提高了语调,指着阿花的鼻子骂了起来。
对骂了一阵,两人竟互相推攘了起来,还好邻居拦住了她们。
阿花越想越气,转头离开了出租屋,去找彭华诉苦。
阿花在桌球室找到了彭华,她双手抱住男人的右胳膊,用胸口轻轻地蹭着:“华哥,丽姐又欺负我。”
彭华左手在她胸口抓了两把,阿花顺势整个人扑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彭华答应晚点回去就“教训”谭江丽,阿花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回了出租屋。她在一楼没有找到谭江丽,看见二楼的房门虚掩着,她上楼一推开房门,就发现谭江丽浑身赤裸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阿花也慌了神,她一边胡乱地呼喊着杀人啦,救命啦,一边用力拍打着谭江丽的脸颊,又使劲地掐了掐人中,但对方始终没有醒过来。
吴子豪看着一边哭泣一边讲述的阿花,想起了伏波街杂货铺老板的话,两个年轻人在找手机。阿花包里的这个手机或许就是他们正在找的那个,谭江丽不过是替阿花挡了灾……
吴子豪把手机带到技术组,想提取一下指纹和DNA,刚好李芸和郑亮都不在,他就逮着肖潇简单地说了情况。肖潇接过手机看了一阵子,手机外壳是磨砂塑料,只有屏幕的位置才有机会提取到指纹,可那个位置不久前才被人清洁过,看上去尤其干净。
“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他俩?”肖潇一边听着吴子豪的讲述,一边用棉签提取了几处手机接触位置的DNA证据。
知道得越多,她对彭华就越厌恶,在勘查现场时,她都几乎不愿意和彭华多说一句话。现在发现这个男人不仅逼迫自己老婆出卖肉体,还勾搭别的女人,就连搞这种卖淫的生意,都想着偷东西捞偏门。
肖潇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谭江丽和阿花愿意跟随彭华。现在阿花还说这个男人的好话,让她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两个人串通起来演了一场戏。凶手会不会就是他俩中的一个,甚至是他俩合谋——两个人互相证明对方不在现场,等于两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据。
吴子豪皱起了眉头,台球室里其他人都说彭华上厕所去了二十分钟,这个时间对方真的只是和阿花腻在一起?杀人后再跑回来,时间似乎也很充分。
可吴子豪记得李芸发给他的案件分析报告。技术组讨论后倾向于凶手是个入室盗窃的小偷,他在谭江丽刚结束交易时闯入了二楼,随后两人发生争执,小偷杀掐死谭江丽后逃离了现场,或许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小偷还侵犯了谭江丽。
如果彭华和阿花说的话都没问题,那手机主人显然比小偷的可能性更大,可手机主人为什么会在雨棚板上留下足迹呢?如果是来寻仇找事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攀爬雨棚。
雨棚上的足迹只有前脚掌的二分之一,本来雨棚这种混泥土表面上就算有灰,也不会有明显足迹。可现场出租屋有一面靠河,潮湿的墙面上,苔藓长得格外茂盛,雨棚上跟着长了苔藓。踩在那里的足迹几乎就等于踩在了薄薄的泥地上,显出了明显的鞋底纹路,从渗出的绿色汁液看,就是最近的新鲜踩踏痕迹。
所有的线头都缠在一起,到处都是矛盾点,吴子豪也不知道应该相信那种判断。现在肖潇又给出了一个新的猜测,更是让他陷入了纠结。
彭华是第二天早上回去之后,才发现少了钱,肖潇觉得如果凶手是彭华两人,那么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彭华回家后完全来得及伪造一个鞋印,阿花也能顺理成章地拿个手机出来误导侦查。
“他们有这么精明吗?”尽管嘴上这么说,吴子豪也知道不能轻易忽略彭华和阿花的嫌疑,归根结底还是没有直接证据。
市局DNA实验室在谭江丽的指甲擦拭物确实做出了的混合DNA结果,可那至少有三个人以上的混合,根本没有比对价值。垃圾桶里的两个避孕套,倒是做出了两个不同男性的精斑,那六块纸巾中除了两张做出这两个男性,还有两张做出了第三个男性的精斑。
可就这三个男性精斑的DNA结果,录到数据库里一个也没有比出来——三个男人都没前科,都不在数据库里。
“要是手机的主人在现场留了精斑就好了。”吴子豪最后只能寄希望于DNA能够帮忙锁定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