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用凤凌解释，楚玦自己也脑补出了一大堆东西。
“我知道了，凤前辈你知道风清雪干的那些坏事，但是你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她以为自己还能骗得了你，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出其不意，让她自食恶果对不对！？”
凤凌：“……你如果要这么理解的话，倒也没有错，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没有证据。”
“……”楚玦，“哈？”
凤凌点点头，“除了昭夜的死之外，她做了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没有留下证据的，因此虽然我猜得出来是她，但是也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表明。”
楚玦忽然有些慌了，“那既然如此，凤前辈你又是怎么知道，风清雪是杀害昭夜的凶手呢？”
凤凌坦然道：“你不用担心，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没有骗你，因为这是沐云野告诉我的。”
楚玦更惊讶了，眼神下意识的就要看下慕云峰，好不容易才拼命忍住了，反问道：“沐云野？”
凤凌点了点头，神情平淡的提起了一段过往。
“我当年的丰功伟绩，想必你们应该也都听说过吧？”
慕云峰没说话。
楚玦积极配合道：“当然听说过了，当年正邪大战的时候，凤前辈你一个人鏖战十万魔军，当时就是说血流成河，连潜渊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这可是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沈青崖配合的点头。
凤凌勾了勾嘴唇，神情之中并没有多少得意，只是习惯性的要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没错，在那之前我其实在前任之中见了慕云野一面。”
楚玦捂住了嘴，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让人觉得惊奇的八卦。
慕云峰乱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凤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之前的那段过往，尤其是和沐云野相关的事情。
他的心绪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不过在这个时候做一个安静倾听的人应该才是最好的吧。
凤凌其实没有仔细诉说这件事情的意思，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有人期待，有人好奇，有人不明所以……有人满脸落寞。
看着慕云峰那张努力维持住正常表情，但依旧忍不住有些黯然的脸，凤凌忽然就有些想要叹气。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说，恐怕对方这辈子都不会开口询问有关这件事情的一切，尽管对方十分好奇。
既然如此，那便由他亲口说出来好了。
“之前应该昭夜的死，我和沐云野之间也就分道扬镳了，这件事情楚玦你应该很清楚吧。”
楚玦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当初就是我和沐云野说，杀了昭夜的人是凤前辈你，你们这才吵起来了，真是抱歉。”
凤凌不在意的摇头，“你有什么好抱歉的，若是设身处地的去想我是你的话必然也是心情激愤，毕竟死的受自己最好的朋友。”
凤凌轻叹一声，“我和沐云野分道扬镳之后，心里气愤的恨，也没想那么多，便回了邝寒门，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突破了化神期。
后来我师弟林至劝我，不能这么意气用事，最起码的也该查出昭夜被杀的真相才对，不能平白受了这份冤屈。我一想也对，向来只有我让别人受委屈的份，哪有别人让我受委屈的道理。于是便想着回到那座山看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这一闭关就是很长一段时，一切也都已经晚了。”
楚玦点了点头道：“昭夜死后没多久，我就下山了，原本想着要去找你报仇的，结果修成人形没多久就遇到了沈青崖之后的事，便也全都耽搁了。幸亏遇到了他，不然就是以卵击石自找没趣了。”
凤凌道：“放心，就算你真的找上门了，我也顶多让我师弟教训你一下，然后把你关后山，不会伤你的。”
当然这话只是说笑而已，凤凌很快边认真起来，“我原本是想去找你的下落的，但是还没找出什么结果，那场正邪大战便突然爆发了。邝寒门作为五大宗门之一，自然是不能缺席的，我也理所当然和我那些同门一起，去了潜渊。”
原先凤凌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场持续时间如此之久的征战，更没有意识到他居然会带来如此之多的流血与牺牲。
正道人士，无所不用其极，而那些魔修自然也是愤然抵抗。
凤凌讨厌征战与厮杀，他从不觉得自己要用别人的性命来证明什么，他也从来不会把魔修视为什么罪恶无比的东西，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各有各的自由。
就像当初他不介意沐云野是魔修一样，倘若魔宗之人没有干坏事，别人修炼什么功法要与他有什么关系？
但显然其他的那些正道人士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魔修修炼的手法过于狂暴，用不正当的功法吸纳天地灵气，让整个修真界陷入了一种不均衡的状态之中。
他们觉得魔修的存在，让这些正经修炼的修士陷入了被动之中，又觉得正是因为这些魔修的存在，才会酝酿出一个又一个的魔物，扰乱修真界的安宁。
这些言论在凤凌眼中不过都是自持一派的说法而已，众所周知，那些魔物的产生只是因为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只要修真界还有人类存在一天，那么魔物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可以怪罪于哪一派修士身上的事情。
可是魔修的存在对于其他修士而言，就是一种不均，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虽然魔宗之人，大都隐居在潜渊之中，可是地位一直不容忽视，更是许多正派人士的心头刺，眼中钉。
这一场纷乱，注定是要发生的。
至于背后究竟还有什么所谓的利益冲突，凤凌不得而知，但是他深知一点，那就是像他这样并不愿意参与这场纷争的修士，比比皆是。
可是从这场大战开始之时就注定了，除了极少数的类似于栖凤门一样的存在，其他的那些修士都无法置身其外。
身为邝寒门的一份子，凤凌必须参与其中。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中，他才知道原本应该身为下一任魔君的继任者，身份尊贵的沐云野，居然被魔宗众人当作阶下囚锁在了潜渊之中。
那时这场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期，凤凌独自一人潜入潜渊，看见了被锁在一块巨石之上的沐云野。
那时他被折磨的已经不见人形，身上满是伤口，处处深可见骨。
潜渊深处寒冷无比，无比似乎连呼吸都要被冻结，沐云野身上流出的鲜血被寒气凝结，就连睫毛之上都挂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只是不同于普通洁白的冰霜，他身上所有的冰霜，都是混着鲜血的，淡淡的红色。
凤凌的第一反应便是放他下来。
两人先前虽然有过争吵和意见不合，但是在凤凌心中，沐云野依旧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这一点并不会轻易改变。
那时的沐云野已经非常虚弱了，整个人仿佛是一张苍白的纸，被泡在水中，太久太久，手指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化为白浆，四散在这潜渊冰冷的海水之中。
可即便如此，沐云野还是对凤凌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了，他对凤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这迟来的道歉，听得凤凌五味杂陈，他生气嘛？自然是因为当初的事而觉得气愤的。
可是在看到沐云野这副样子之后，当初那些恼怒的情绪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化成了触目惊心一般的感受。
初见沐云野之时，他真的像是一介散修，看起来是那样的潇洒，无牵无挂，没有宗门，没有派系，不被世上所有的事情束缚。
那是凤凌以为自己和他做朋友，便可以潇潇洒洒痛痛快快地走遍整个修真界，达成他许久以来的心愿。
后来发生的那些，让凤凌的这个想法早就已经背道而驰，两人之间也因为误会而分道扬镳。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再次相见的时候，沐云野居然会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他难道不应该身为魔君的儿子，被那些人奉为将来的君主，尊崇的对待吗？
然后凤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魔君已经死了，魔君已经死了，可新任魔君却不是沐云野。
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魔教内部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这才让老魔君死了之后，继任的人变成了另一个凤凌并不认识的魔修。
而本该继承魔君之位的沐云野，则是被沉重的锁链锁在了潜渊之下，身上伤痕遍布，几乎不见天日。
种种感觉，与这些时间的变故相交织，让人觉得复杂不已。
对于沐云野的道歉，凤凌点头，表示谅解。
“你都已经惨成这副样子了，若我还是不接受你的道歉的话，那我们当真是不该做朋友的。”
沐云野苦笑，嘴唇干涩开裂，露出红色的唇肉，可这已经是沐云野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道伤口。
“你还拿我当朋友，真是再万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