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山出生之时,左木曾言:“此女不凡,可兴国,也可灭国。”
后来,先帝起兵,成功建立大原皇朝。
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年左木说过的话。
他登基后,第一时间就封了她公主,将她带至朝堂之上。
原本,他只是想一直和自己的亲亲闺女儿在一起。
可是没想到,他这个女儿并非凡夫俗子。
她虽然体弱,可却极为聪慧。
朝堂之上,不过三言两语便能勾出一个贪官。
刚开始,朝臣并未过多重视她,不过是看在他的份上,对她多多礼让容忍。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她抓出来的贪官暴吏越来越多。
不但那些仅剩的大臣们人心惶惶。
便是他这个曾杀伐果断的人也开始担心无人可用了。
当年左木的话被那些人扒了出来,他们开始散布谣言,说南山会导致大原灭国。
他们说她在朝堂上肆意污蔑忠臣,要清君侧。
那阵,朝堂上的势力被分成了两拨。
一拨支持禁锢南山公主,一拨支持南山公主继续留朝锄奸。
段敛是支持禁锢南山的那一拨人,左右二相当初刚入朝堂没几年时间,满怀壮志,还算干净之人,虽然不喜南山一女子登朝,但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他们还是支持南山留朝。
也因为左右二相大力支持,他又对南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压制了一下南山那蠢蠢欲动想要杀贪官污吏的心,朝堂百官的死亡率这才直线下降。
可还是有人不乐意,暗中刺杀南山。
这件事情一直到南山五年前彻底离开朝堂,才彻底平息。
南山的能力,他一清二楚,他现在担心的是夕夕也拥有了南山那样的能力。
无论是世人所不知的符咒、符篆之类的能力,还是预测能力,都和她娘极为相似。
他之前带夕夕上朝,就是想测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结果很明显,她就知道吃。
他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城楼上她就搞了那么一出。
他虽然为她的死而复生高兴,但是同时也万分担忧。
他都四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万一……到时候,宫长苏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夕夕。
很明显,一定是夕夕的死而复生出了问题。
之前的她并没有她娘的能力。
可是现在的她,有画符篆的能力,更有预测能力。
至于……朝上辨忠奸,他不知道她有没有。
他现在不敢带她上朝了。
万一真有……她岂非要像她娘一样成为朝廷公敌?
当初的南山尚有还未被朝廷浸染的左右二相支持,现在北星在朝中能有几个支持者?
若真如此,他的朝廷岂非要再次近乎空空?
虽然他不喜欢贪官污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真的很有能力。
再说了,人生在世,谁能不贪?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被戳破了,那就不好看了。
现在,左木如此言之,他更害怕了。
莫非……夕夕真的会成为第二个南山?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了,小公主承袭了南山公主的能力。”
永徽帝紧紧盯着缓缓开口的左木,“你想说什么?”
“臣观测到的天象和南山公主当初略有不同。”
永徽帝眼睛一亮,莫非有什么转机?
左木脸色不变:“北星公主,可灭国,也可兴国。”
永徽帝脸黑了:“这和你当年说的话有什么区别?”
左木:“一个兴国在前,一个兴国在后。”
永徽帝深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到底是兴还是灭?”
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砍头了。
左木:“这个……端要看人了。”
“毕竟,南山公主至死不也没有灭了大原的国吗?”
左木缓缓开口,语速不急不慢。
永徽帝神色严肃:“左木,朕要你认真地告诉朕,她真的没了吗?她那么厉害,一个小小的悬崖怎么可能会死?”
左木:“陛下,这几日,臣在闲暇之余给南山公主算了一卦。”
永徽帝闻言,眼睛霎时就亮了,心跳开始加速。
他……会不会听到一些好的消息?
左木:“星落坠大原,世再无南山。”
永徽帝的手在左木话落之时蓦然攥紧。
“星落坠大原,世再无南山,再无南山……”永徽帝喃喃开口,神情有些恍惚。
她真的没有了。
这几日,他日日纠结要不要去问问国师,她到底还活着吗?
因为他真的不信她消失在了世间。
现在,国师告诉他答案了。
她是真的……消失了。
“陛下,北星公主的命格,臣会守口如瓶,还请陛下加以重视。”
左木说罢,便颤颤悠悠地起身。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落下,走至左木身边。
他是左木的徒弟左炎,负责贴身保护他师父,得永徽帝同意,可自由出入皇宫。
左炎先是对着愣怔多时的永徽帝行了一个大礼,随后扶着左木缓缓走了出去。
二人离开后,永徽帝坐在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更愁了。
……
永徽帝在批完奏章之后,刚睡下没多久就去上朝了。
这是那次事件后,他第一次上朝。
起床之后,他站在了夕夕的床榻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喊她。
他很纠结。
他想将她带在身边一直保护她,但是又怕她真的有她生母那般的奇特能力,可辨忠奸。
若是那般,就不好办了。
历朝历代,哪朝名君不想要一个满是忠臣的朝堂。
可是那般却又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先不说世上到底有没有那么多忠臣,单说寻找这些人会浪费的时间、精力等等,这件事便不可能办到。
再者说,若朝上尽是些不知变通的忠臣……
可若是不带她上朝,万一她再遇到了危险的话……
好在,孤云看出了永徽帝的纠结,主动站出来:“陛下,末将承蒙陛下提拔,如今护佑小公主殿下,定用生命护她平安。”
永徽帝这才稍稍安心离去。
永徽帝前脚刚走,段干悔后脚就踏进了夕夕休息的偏殿。
然而,却在偏殿的堂中被拦住了。
“孤云,你竟然敢拦我?”
孤云抱着剑,瞥了段干悔一眼:“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好大的胆子!”
段干悔气得跺脚。
现在是众妃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他刚好借此机会带着夕夕溜入后殿看看皇后到底在做什么。
也让夕夕看清楚皇后的真面孔,警惕着点。
“现在时间尚早,小公主需要休息”,孤云淡淡开口,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段干悔看着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孤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打趴下。”
段干悔气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刚坐下,目光便瞥向了衣柜。
先前,他直接去找夕夕是因为没有考虑到孤云这个变数。
孤云不让他找夕夕,他可以从衣柜走过去找夕夕啊。
那孤云总不可能同皇爷爷一样,坐床边看着夕夕睡觉吧?
这么一想,段干悔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于是便准备朝着柜子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小公子,孤云大人让奴婢过来问问小公子可有什么要吃的?”
段干悔看着这个自己颇为陌生的宫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宫女福身过后,就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不走吗?”段干悔看着宫女,发出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