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云海微微低头，压低声音，隐约似乎还有些哽咽：“小公主薨了，陛下现在没有心情管旁人的事情。”
“段干侧妃的去向，小公子或许可以问问里面那位。”
富云海说罢，便走了。
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暗道口。
“小公主薨了？”
段干悔大惊。
先前，子默已经同他说了，南山公主之女并没有按照规矩封为郡主，而是直接越级封为了公主。
陛下这次驾到就是为了北星公主白夕夕。
所以，这个小公主指的是谁，很明显了。
那小丫头怎么会……
段干悔心里一颤，他想去看看她。
不过，想到母亲，段干悔咬牙还是准备先下暗道。
就在段干悔准备下去的时候，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抢先下了暗道。
段干悔眉头微蹙，顿觉不对，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兵。
段干悔加快了速度，跟在那些士兵身后。
他刚落地便听见一声怒吼。
“你好大的胆子，本王本以为你只是性子跋扈，却未料你一个小丫头，竟然还如此狠辣，她可是你亲表妹啊！”
宫浮生是真的很震惊，当初他和那个臭丫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不和，但是也断没有想要对方的命的念头。
要不然，就凭父皇对她的无限度宠爱，他怎能活到今日？
可是现在这个小丫头竟然……
这二人才见面一日啊。
竟然就想要对方的命了。
他大皇兄那么宠爱南山那臭丫头，他的女儿怎么如此……
“四舅舅，四舅舅，你救救我，你去找我爹爹过来，他一定不会让我被皇爷爷处死的。”
宫凝儿怕了，巨大的惊惧淹没了她脖颈间传来的痛意。
眼见这些身着盔甲的兵士缓缓朝她走过来，宫凝儿真的很害怕。
这可是宫中的玄甲军啊。
南山姑姑出逃那年，她有幸见过玄甲军一眼，回去就被吓病了。
没想到这次皇爷爷竟然把玄甲军带来找那个贱丫头了。
宫浮生看着苦苦哀求他的宫凝儿，心下虽然有些动容，但是一想到南山连最后这一点血脉都没了。
当即就冷下了脸。
“你爹有多宠你南山姑姑，你不是不知道。”
宫浮生话落，看着面带绝望的宫凝儿，朝着玄甲军摆手：“带走吧！”
“等等”，见到那些传说中的玄甲军，段干悔心下虽然有些恐惧，但还是上前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四王爷”，段干悔拱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
这几年，他虽然一直在小院子里，甚少与外人接触。
但是娘对他的礼节教育从未松懈。
行礼过后，段干悔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随后看向了那些面无表情的玄甲军。
“诸位，可否容我问她几句话？”
玄甲军直接漠视了段干悔，便准备带宫凝儿离开。
他们只听永徽帝的命令。
这次，若非永徽帝有令，让他们听宫浮生的命令安排好宫凝儿。
他们连宫浮生的命令都不听。
“等等”，就在玄甲军即将离开之际，宫浮生开口了。
“悔儿到底身有皇家血脉，问问无妨。”
皇家？
段干悔看了宫浮生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他径直走到宫凝儿跟前，对上她不甘愤恨的眼神，心中恨意喷涌而出。
“宫凝儿，我娘呢？”
宫凝儿定定地看着段干悔，突然笑了。
“你是宫斯年？”
“四年未见，我竟然差点没有认出你来。”
“哦，不对，差点忘了，你已经被皇爷爷移出皇家玉蝶了，你不是宫家的人了，也不配姓宫了。”
“我听说你那个煞星娘给你改名字了，叫什么段干悔，呵，你娘都没了，你怎么还没死啊？”
她现在即便是落魄了，也不是这个煞星之子可以随意踩踏的。
“你说什么？”
宫凝儿说了一堆，段干悔只听到她说他娘没了。
“我娘怎么了？”
段干悔两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对着宫凝儿怒目而视：“你们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宫凝儿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还能怎么了，死了就扔到了乱葬岗了呗！”
“按照时间算来，现在应该已经在被野狼啃食尸体了吧？”
“你现在去的话，或许还能找到她的尸体残肢。”
尸体残肢？
“宫凝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段干悔的眼眶霎时红了。
他那么好的娘亲没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叫悔儿吃饭了。
见段干悔突然暴起，旁边的玄甲军立刻将宫凝儿护在身后。
面无表情：“陛下有令，先将县主关起来，并未下杀令。”
宫浮生也是伸手拽住了段干悔，神情沉重：“悔儿，父皇这次发了很大的火，宫凝儿未必能活，你毕竟还小，别因为此事落人话柄。”
毕竟，皇家子女虽然早熟。
但是，从古至今。
他从未听说一个皇家子女在十岁之前杀人的。
更何况，杀的还是皇家人。
这要是传出去了，段干悔的未来可就彻底毁了。
一旦未来大皇兄登基，段干悔即便能重回皇家，也会断了通向那九五之尊宝座的路。
段干悔抬头，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四王叔”，段干悔抬手抱住自家四叔，就像小时候那样。
“四王叔，悔儿没有娘了。”
宫浮生手一顿。
自从四年前年年改名叫悔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认过皇家人了。
现在，也是真的难过到极致才会如此了吧。
念此，宫浮生拍了拍段干悔的后背，略有些僵硬地开口。
“悔儿别怕，有四叔在呢！”
“实在不济，还有你父王，我听说你父王现在在宫中，一会儿四叔带你去见他！”
宫浮生说罢，还示意那边的玄甲军带着宫凝儿离开。
段干悔在听到宫浮生提起“父王”二字时，身子微僵，随后松开了宫浮生。
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四王爷，悔儿……现在姓段干。”
只撂下一句话，段干悔就转身出去了。
宫浮生看着段干悔走出去的身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大皇兄啊大皇兄，这可是你目前唯一的儿子哟！
宫浮生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看不见的死角里。
段干悔刚转弯便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子默——”
段干悔扁了扁嘴，原本已经抑制下去的泪意重新翻滚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