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寻着轨迹一路到了一港湾,岸上大概有百户人家,房屋虽简陋低矮,却也不算小地方了。
那些人敲开多户人家,把运来的盐分藏在不同地方。
梁韧用石头做了标记,又跟着那些人去,终于,那些人进了一处类似于员外别院的房屋,门口的匾额上书着“草居”。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藏窝点。哑巴,咱们进去看看吧!”顾泽峰指着草居,向他说到。
看了眼顾泽峰,虽然没在他脸上看到害怕或退缩什么的情绪,但他到底不会武,一介书生,去了也只会加大风险。
“先回去,若是天亮之前赶不回盐场,监盐史发现少了人,会起疑心,只会打草惊蛇。”
说着径自折回盐场。
顾泽峰也不是没脑的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看了眼那草居,很不甘心地跟着他回去了。
来日方长,一定能将这些恶贼一网打尽的!
就在他们离开这处海湾后,有人夜袭草居。
只见四五个黑衣人翻进了草居,动作弄得很大,似乎是要故意暴露自己一般。
在他们的几番提醒下,草居里的倭寇终于如愿觉察到盗贼,纷纷拿刀出来,登时围住了那五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夜袭我草居?”头目身边的红人如是问到。
那些夜袭者愤怒回到“去死吧!蛮夷小贼!”
话落,便举刀砍了过去,打斗了一番后,夜袭者死了三人,一人重伤,一人胳膊被砍伤。
就在倭寇齐齐举刀准备乱刀砍死他们时,头目出来了,制止了他们。
那两个伤者落荒而逃,保住了小命。
倭寇不解,问头目道“将军,为何放虎归山?”
头目只是盯着他们逃窜的方向,脸上浮现一抹笑,并未回答,随后转身回屋去了。
——
翌日,晨光熹微,受了重伤的黑羽扶着梁宋敲开了阮府大门。
门房小斯见他们受了伤,可慌了,万一启王爷归了西,那自家老爷也会受牵连,那自个的只怕小命也保不住了。
忙叫唤道“来人哪,快来人哪,王爷受伤了。”
不多时,不少家丁跑了出来,连阮涛也慌慌张张,边拉着衣服匆匆赶来。
“王爷可还好?”又立刻向家丁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一家丁应声,拔腿跑了出去。其余家丁都扶着黑羽和梁宋回了后堂。
待大夫看过,给他们上药包扎后,作揖道“王爷刀伤无碍,只是歹徒在刀子上涂了药,且是慢性毒药。药效成分复杂,请恕小的一时找不到解药。”
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又道“小的医术不精,还请王爷速速回京,早日医治为妙!请王爷恕罪!”
闻言,阮涛可怒不可遏,骂到“你个庸医,还有何出息!本官……”作势要打大夫。
“阮大人,怪不得大夫,只恨倭寇太歹毒。”又向大夫道“你起来吧!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大夫连声道谢,提着医药箱慌张离开了。
阮涛脸色甚是难看,不是真的有多担心梁宋,只是担心自己已经被下了套,为自己担忧而已。
自那日梁宋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后,他派了不少人出去打听梁宋行踪,却一无所获。而今突然负伤而归,事发蹊跷,不得不忧啊!
故作忧虑,提议到“如今王爷身负重伤,这小地方又无药可解,王爷还是早日回京为妙!请王爷……”
戏词还没说完,却被梁宋一手势打断了。
“本王奉命前来,非但没能铲除倭寇,却负伤而归,如此奇耻大辱,要本王颜面何存?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在,定不会偷溜回京,非要将倭寇赶出元夏土地,还扬州百姓安宁!”
说得慷慨激昂,声情并茂,比肺腑之言还要真实。
听他这般说,阮涛也不便再劝,一时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套出梁宋的话。
许久,面色有些苍白的梁宋命令阮涛道“请阮大人代本王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禀明本王受伤之事,还有,还有端王梁韧失踪之事。端王失踪,恐与倭寇脱不了干系。倭寇横行,目的不纯,据本王所查,倭寇暗中勾结官员,欲入侵元夏,夺我河山。”
本来伤得并不重,但在梁宋身上偏偏就成了致命伤。
虚弱的咳了咳,又道“今,端王失踪,调兵不成,但倭寇恣意横行,嚣张至极,还望朝廷派人找到端王,拿回兵符,调兵遣将,驱逐倭寇,保我河山。”
言罢,似丢了半条命那般虚弱,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阮涛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写了下来,立刻派人送往京城。
——
三日后,重伤的黑羽已经恢复大半,精神饱满,元气十足。
而梁宋却日渐消瘦,虚弱得不行。脸色也越发苍白,甚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黑羽守在梁宋榻前,尽忠。
是日傍晚,一行人来到阮府门口。其中一人老爷打扮,续着胡须,一手执一把竹石画折扇,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随从有四人,皆是魁梧粗犷的大汉。
阮府门房小斯开门,见到他们,问到“你们是何人?来知州大人府邸找何人?”
他这番粗鲁的盘问,惹得随从不满,上前伸手欲抓住小斯领口,教训他一顿。折扇抵在随从胸口,制止了他。
“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启王爷的爹来看他来了。”
小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道“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关上门,将他们隔绝在门外,往内堂去了。
一直琢磨着那句“启王爷的爹来看他来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来,一路念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先去书房找了阮涛,可他却不在。
才又折到梁宋住处,开门进屋便道“回禀王爷,门外一人自称是王爷的父亲,说是来看望王爷的,王爷您看……”
他话未说完,梁宋便打断,问到“本王的爹?”又急忙掀开被褥欲起身,“黑羽,快快扶本王去接驾!”
黑羽忙不迭扶着梁宋离开了屋子。那呆愣的小斯还是不大明白,自言自语到“接驾,不是皇帝专用的吗?怎的……皇帝?王爷的爹!”
终于清醒过来的小斯惊愕得瞪大眼睛,腿瞬间有些发软,扶着墙慌张的出去了。
完了完了,冒犯了皇帝,大不敬之罪是逃不了了。
生无可恋般慌忙往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