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舒叶也知道,这是要用会规来处罚自己。
没有退缩,继续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如今,她是梁韧的夫人,确实不宜再跟离山有任何牵扯。
但庄子豪很担心,拉住了她,道“叶子,你赶紧走!剩下的交给大哥。”
回望着他,笑着安抚他,道“庄大哥,没事的。我既要离开绿林会,自然该按规矩来,怎能乱了套?”
“可是……”
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拿开他的手,径直走了过去。
行礼拜道“庄主。不知庄主急找舒叶前来,是有何要事?还请庄主明示。”
“舒叶,你是绿林会的人吧?”
“承蒙庄主和众位兄弟关照,舒叶才能在绿林会占有一席之地。”
“既然如此,如今你嫁给王爷为妻,就是官府的人。而自古官匪不同道,你得离开绿林。”
“自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既跟官府有勾结,就是违背了绿林会规。既是违规,定当受到惩罚。对此,你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如此甚好!啪啪!”庄主拍了拍手,就见两个丫鬟端着噬魂夺命鞭过来。
“绿林会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反凡违规者,必先以跣足过碳火,而后受八鞭夺命鞭。舒叶,你可还有话说?”
“今日,是我舒叶违规在先,接受惩罚,我绝无怨言。”
“很好!那开始吧!”
庄主话落,舒叶两丫鬟便脱掉了舒叶的鞋子。
庄子豪见此,欲上前去阻止,胳膊却被他夫人抱住了。
看向她,只见她眼里带着祈求,摇了摇头,请求他不要过去掺和。
在情与义之间,他不得不妥协,没再动作,只是拧眉,担忧的看着舒叶。
说过要保护她,如今却要他亲自看着她受罚,这痛苦,不比他受罚好到哪去,而且是何其残忍,何其伤人。
惩罚即将开始,众人皆屏息以待,有的人只是纯粹的被这种场景刺激而兴奋期待。有的人则是不怀好意,一心盼着她死。
舒叶目光坚定,看着熊熊燃着的碳火,一点不害怕是假的。
哪个女子不希望无疤无痕的?这碳火,就算不直接把自己烘干,伤疤是免不了会留下的。
想到往后,双脚上会留下那丑陋的伤疤,她紧张得攥紧了裙角。
但,她不能退缩。彻底离开,也好,省得总让五伯担惊受怕。况且,她也不想丢弃许给王爷的誓言,她不能抛弃他,更不能抛弃小竖。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踏进了碳火坑,那种锥心的疼痛袭来,她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愉悦那些看戏的人。
每走一步都是拿刀子剜心,她脸色渐渐泛白,大汗淋漓。
当她终于步伐不稳的走完了碳火坑,不少人都佩服不已,为一个女子能有这般魄力而叹服。
而始终只有庄子豪还有他的夫人为她紧张,为她担忧,其他的人都似冷血动物一般,以此为笑点,在心里发笑。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庄主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道“请庄主动手吧!”
庄正义眯眼看了看她,拿过鞭子,奋力一挥,“嘭~”地,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她身上。
而有些无力的她也倒在了地上,但依旧没有哼一声。
再一挥一扬,又一鞭抽在身上。噬魂夺命鞭最痛的,不是鞭子抽打的疼痛,而是鞭子上的利刺扎进皮肤后,猛地抽出来时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三鞭下去后,舒叶已满身是血,看上去好生可怜。
就在第四鞭即将落下去时,庄子豪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慢!当初是我引她进的绿林会,如今,她触犯了会规,有一半是我的责任。所以,剩下的五鞭就由我来承受吧!”
此言一出,那些人可唏嘘不已,大家都知道少庄主跟舒叶青梅竹马,情深意笃。
但最后,舒叶身怀别人的种回到了离山,少庄主因顾念亲情而不得不放弃娶她。这遗憾,可深深烙在少庄主心里。
如今,少庄主出面叫停,明显是心疼小情人嘛!还说得义正言辞的。
不少人在底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满脸期待等着更加精彩的喜剧上演。
舒叶开口道“庄大哥,此事与你无关,请你走开。庄主,还剩五鞭,你继续吧!”
庄主吩咐道“来人,把少庄主送回去,好生看着。”
几人应声上来,拉着庄子豪离开了。
他的夫人也跟着走了。
待他们都走后,庄主再次扬起鞭子,狠狠抽打在舒叶身上。
许是已经痛得忍无可忍了,她叫了一声,但立即便咬紧牙关,挺着。
不知在第几鞭的时候,她终于不堪疼痛,晕了过去。
待八鞭打完,由庄上的人将她丢回了野鹤轩,算是给她的最后的一丝关怀了。
——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是三日后。
缓缓睁眼,看到刺眼的白光,她觉得很惊喜。
她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心接受惩罚的,还好,上天眷顾,留了她一命。
“叶子,你总算是醒了。”是少夫人,沫儿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是她进来,身旁的丫鬟手里端着吃食。
沫儿过来,轻轻扶她坐了起来。
“沫儿姐姐,我这是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你肯定饿坏了,来,先吃点东西。”
沫儿端过食物,欲亲自喂她。
“沫儿姐姐,庄大哥不曾受到牵连吧?若是受了牵连,我就罪孽深重了。又拖累了他。”
“别想太多,夫君没事,只是面壁思过去了。过几日便能出来。倒是你,为何非要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值得吗?”
“若换了沫儿姐姐,会抛弃庄大哥吗?”
沫儿摇了摇头,肯定道“自然不会。”
“我也是跟沫儿姐姐同样的心情。既已把心许给了他,贱命一条,又何必在乎呢?”
对此,沫儿有点怀疑,毕竟她和庄子豪……
“你也就认识那男人几年,真爱得这般深刻了?若他真心爱你,又岂会置你于不顾,任你承受这种痛苦?到底还是个薄情寡义之徒!”
舒叶没有为梁韧辩白,不是觉得他确实如此,而是不想争论,以免揭开沫儿心中的旧伤。
那些事,是沫儿永远的伤痛,亦是舒叶永远忘不了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