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方便?那是如何一个方便的法子?
湛茵华听不懂裴华清的安排,只能等到亲眼所见时,才能够领略到其中的含义。
直到,她看见被抬起来的男子,浑身上下包扎得严严实实,竟是一点儿也不透风。
送他而来的妇人是哭泣不止,但是抬着男子的下人却是面无表情,谨慎又无奈的抬着木板。
男子是直接就被放置于裴华清安排好的敞亮的院中,也令湛茵华终于知道为何要安排于此事。
出入方便啊。
裴华清是绝对不可能收留此人。
湛茵华在医治以后,也是要让他离开的。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书香世家考个科举,当位夫子不好吗?非要往各位贵人的身边凑合。
他们是真的看不懂,还是假装不明白。
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做出任何选择都是愚蠢的。
湛茵华正想着,便有人伸手拍了拍她,令她回过神。
“湛大夫,还缺什么?”裴华清问着。
湛茵华扫了裴华清一眼,心情复杂。
她是知道的,裴华清把钱都收完了。
她现在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先行医治,其他的再议。
湛茵华环顾于四周,“场面很是残忍,不容他人在场,耽误到我的行医。”
她开口时,正哭着的妇人就上前一步,想要拉着湛茵华说话。
湛茵华迅速的避开,表面上客气却又疏离。
难道这些妇人都认为,拉扯着的时候,就可以代表他们的关系亲近吗?
“请不要耽误公子的治疗。”湛茵华甚是冷漠的说。
妇人呆呆的看着湛茵华,在见到湛茵华如此态度时,反而是没有底了。
她又看向裴华清,似是在求助。
裴华清也是赞同湛茵华的话,“夫人,贵公子的伤势有多严重,你的心里有数,如果你在旁边哭泣,或者有人被吓或者心疼而阻止,是会影响到大夫的。”
夫人再是心疼,也只能先行离开。
至于跟随公子而来的人,是一个都没有留。
裴华清见都安排妥当,就转身问湛茵华,“见风,可以吗?”
“没事。”湛茵华无所谓的说。
清伤不过是希望伤口好得更快一些,让她本人也显得更专业,但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药丸,与其他的东西毫无关系。
裴华清清了清嗓子,“他给的钱不少,等他们离开以后,我们分分钱。”
湛茵华哭笑不得的看着裴华清,这真的是一位皇子吗?他真的没有伪装吗?
开口闭口都是钱,真的是叫她吃不消。
湛茵华勉强的笑着,“行,你先治病人,钱的事就靠你了。”
裴华清又指了指某几个,这才离开的。
这个意思是非常的明显。
他安排的几位侍卫,都在守着各处,一旦湛茵华有需要,他们必是会尽快出现,护湛茵华的安全。
待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独留一名小厮相伴。
湛茵华是一如既往,往男子的口中塞了药丸。
小厮禁不住的问,“大夫,可以在没有诊脉的情况下,先吃药吗?”
湛茵华懒得开口,拿着小刀,刷刷的开始拆布,又清伤口,最后上药。
她的动作十分的利落,一看就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小厮先是眼眶红红,的确是很心疼自家少爷,但是在看见伤口以后,几乎就要呕出来。
他也终于知道在大夫医治时,不允许有太多人留下来的原因。
这换成是谁可以忍受啊?实在是太过可怕。
湛茵华带着面纱,只露出毫无感情的双眼,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小厮时不时的瞧着湛茵华,接过湛茵华递来的药布,帮着包扎。
湛茵华终于开口,“这个伤的确是受刑而来,但是……”
有但是?
小厮受夫人的叮嘱,但凡是大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牢牢的记住,会对少爷的医势有好处的。
湛茵华的话,却令小厮变了脸色,十分的惊恐。
“是谁帮你们少爷包扎的,伤势这么理,没有好好的上药也就算了,非要把所有的伤口全部捂住,这是想要人命吗?”湛茵华的声音冷冰冰的,说出来的事实也是叫人发寒的。
湛茵华继续说,“最重要的是用药,这都是什么药,都臭好吧?药是臭的吗?”
她是一脸的嫌弃。
难道这个书香世家都败露到这样的地步,连好的药材都供不上,只能这么糊弄人?
小厮呆呆的看着湛茵华,仿若是对湛茵华的每句话都听不懂。
湛茵华瞧着他的样子,也对他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只是起身说,“先抬回去吧,以后就学着我的样子为他包扎,在我离开之前,会再去看他一次。”
小厮终于回过神,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寻着夫人。
他的样子太叫人奇怪了吧?
湛茵华疑惑的看着小厮离开的身影,疑惑的心情渐渐涌上,令她更加不理解发生的事故。
罢了,与她无关。
湛茵华回过神,又低着头,瞧着那位公子,“等你康复以后,莫要再想着走贵人们的捷径,那都是要命的,知道吗?”
公子艰难的眨了眨眼,对湛茵华很是感激。
“你必须知道,你们都不过是箭靶子,连棋子都算不上,又何必呢?”湛茵华已做好最后的事情,看向公子道,“看看你的家人,莫要再继续下去了。”
公子闭上眼睛,默默的哭着。
他府上的人跟着妇人尽数而来,抬着他离开。
“夫人,等一下!”湛茵华唤着。
夫人转头看向湛茵华时,眼神复杂,又是感激,又是慌张。
湛茵华只负责治病救人,旁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也没有去理会夫人的想法,只是将手里的小药瓶交给她,“一共五天,每日早膳后一粒。”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夫人捂着脸,竟然哭了起来,这就跌跌撞撞的离开。
这不过是因儿子重伤,伤心难过又求助无门的可怜母亲罢了。
湛茵华在做好这一切后,转头看向裴华清。
裴华清咳了咳,“现在就说?”
“说说吧!”湛茵华一边收拾着,一边说,“我处理好以后,就要先回去休息了。”
医治病人是很消耗体力的。
裴华清先说明可以平分的银子,湛茵华对此没有异议。
毕竟京城中的这些人都是相当的有钱,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数字,都是她从未见识过的。
她的心里早就乐得开了花,只是在表面上依然是十分淡定而已。
“你对小厮说的话,小厮全部都转述给了夫人。”裴华清低着声音,“为那公子医治的大夫,是长公主派过去的。”
啊?湛茵华很是错愕,“莫非,这是抱着想要灭口的心情?”
裴华清垂着眼帘,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像是说明了一切。
湛茵华震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也对,她是不可能留下任何没有用的人。”
“她又如何知道这个人有没有用?”裴华清对于长公主的想法,实在是不太理解。
湛茵华也学着裴华清的样子,低下声音,“必然是他在牢中说出什么,令长公主不悦,又不能当面下手,所以……”
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法子。
裴华清点着头,觉得湛茵华的话是对的,突然间又发现他离湛茵华太近。
他迅速的退后,咳了咳,“行了,就这样吧,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你安排一辆空马车就好。”湛茵华笑着,“我可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