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不懂得什么叫爱,更不懂什么叫*情,还以为这天地本就是应该围绕着他转的,如果有身边哪个女人转的不好,他便要拼全力去铲除障碍。
他不懂爱,自小便无人灌输给他所谓的爱,他心中的爱就是大爱博爱以及让天下围着他转的自私自利的小爱,有时候,他看不懂柳轻云,也不懂小云嘴时所说的爱情。
女人嘛,就应该围绕着男人转,如果说要舍弃,那也应该只是单纯的女人为自己而舍生取义,以自己这高贵的血统,怎么能为女人而舍弃呢?
现如今想来,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对一个女人如此的牵肠挂肚,为她守夜,细心的看护着她,原来男人与女人之间除了肢体的相互接触外,还会有更深一层的心理沟通。
送低叹一声想到,自己先前是真的不懂爱情了!
当看到她倒在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甚至在心里祈祷上苍,愿意为怀里这位模样秀丽,但却绝对算不上倾国倾城的女子而付出代价,只要她能够好起来,一切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这种愿意为其他人舍弃一切属于他的东西的宝贵念头。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无有什么遗憾可以留下,如果自己真能够挽救于她,哪怕是延续生命的血,这份流淌着大理皇室最纯正的血浆的血,他也在所不惜。
只要,只要眼前这名虽平凡但却不俗的女子能够好起来,这样便足够了。
他无法容忍没有她的日子,哪怕是一时一刻他感觉自己因为百般的思念,而会崩溃的。当她说要回梁府的时候,他心里忽然便有了种让人抽掉了心脏带走了灵魂的失落感。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在的温泉山庄,会是个什么模样。
所以,他要跟着她去,象个忠实的护卫一般,守候在她的左右,做一个百分百的使者。
如果她有个什么闪失,那是他无法忍受的。
看着她那紧闭着的睿智的眸子,他苦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小云曾经提及过的,所谓的能够让人痛不欲生的爱情,这是一种神圣的感情,是一种让人为之焚身碎骨的感情啊!想到另一种可能,罗棋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史无前例的颤栗。
眼前的这名熟睡的女子可能不知道,那位叫做柳轻云的子在云武帝成豪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象疯了一般用自己的方式祭典着那位已经做古的女子。
从王公公眼里看出的那抹怪异,让这位本来是把云武帝的怪异举动当笑料,听过之后一笑置之的罗棋公子,心里似是被扎疼了一般。
如果,如果眼前这位美好的女子是那位云武帝的小情人,也就是储云宫的女主人,那么,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
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罗棋在心里百般否认。
如果真有这种可能呢?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小声的嘀咕着。
真有这种可能吗?我会让这种可能降低为零的。
主意打定之后,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沉睡中的女子的冰冷的唇角,心里似是得到了某种安慰一般。
勾唇一笑:小云,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再来伤害你的,一定!
摇曳的烛光,憧憧的黑暗在室内婆婆摇摆。
罗棋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的,人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整个人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刚想取手边的配剑。
却见柳轻云正在梦魇中用两手无意识的拍打着左右,一副拼死挣扎的模样,嘴里还一直在叫着:“不要,不要,不要杀死我的孩子!”
额头,眼角全是汗水,亦或是梦中人所流下的咸涩泪水。
罗棋被她吓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将她拥入自己怀中,轻声唤道:“醒醒,小云,醒醒,不怕,我在这里守着你呢!你是在做梦,醒醒。”
柳轻云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眼角似乎还淌着泪水,发觉自己窝在罗棋怀中,不好意思的挣开。
看一眼外边的天色,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天这么晚了,罗公子怎么也不回房休息呢?”
罗棋看她逐渐恢复了平常神色,不禁有些心疼的说道:“你都这个样子了,我如何还能回房休息?反正天也快大亮了,看样子你也不想再睡了,本公子就陪你说说话吧!”
说着话,便让门口守值的侍女送上来在锅里温好的一碗鸡汤。
亲自端了,说道:“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然后再喝汤药。”
柳轻云看罗棋衣不解带的守了自己一晚,还要亲自为她做这做那的,心里有些不落忍。挣扎着想要起身,罗棋用手制止了她说道:“小云,你先躺着,不然方远雪那个家伙又要笑我不会照顾人了。”
小云吗?从来罗棋都是称呼自己楚小姐的,如何这一次改换了称呼呢?
直觉上的不安,让她感觉要发生什么了。
然而,此时的她尚未从恶梦中彻底苏醒过来,心里正有些气慌,所以也没同他深计较。她无力的斜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想起刚才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那段早便忘却的记忆,那段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遗忘在记忆深渊中的记忆,正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被押赴刑场之时,另一边志得意满的新皇荣登基大赦天下,并与那些在朝堂上对他登上帝位有功的王公大臣们的女儿们喜结连理。
左新欢,右旧爱,忙的是不亦乐乎。
自己却一个人傻傻的在刑场内接受着那些不明是非的百姓们如刀子一般,憎恶的眼神,以及那铺天盖地的秽物。
这一切,所有这一切,虽是拜那位叫做柳原颂的祖先所赐,可又有谁能说这不是那位新皇为的自己能够顺利登基,而踩着她这个愿意为他粉身碎骨而浑然不惜的无辜弱女子的血而踏上的皇位呢?
当初一直为自己所感动的,那位国手胡太医为她所做的,当时她便心存疑虑的一切,却原来,原来只不过是为的这位新皇能够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子嗣,所以对她施以援手。
而如今,胡媚儿那即将临产的皇子,竟也是以她柳轻云的血为药引子而成的。
想不到,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她这稀松平常的AB型血浆,竟变得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珍贵到可以让这大苍国看到未来的希望。
王公公昨晚说的,一开始她还有些感动,心里也有了些感动过后的迷茫。
毕竟新皇还是爱过自己的,哪怕是一时半刻也好,总归他如今还能忆起她,忆起她当年的这颗为他而死的棋子,做为一代可以拥有无数女人的帝君,想来也实属不易了。
然而,正当她心里的怨气有些消退的时候,自己那个未出世便已经成为了这场权利争斗中的祭品的孩子,又激起了她心中的万千愤怒,不只是愤怒这样简单,是怒不可遏,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本能的母爱,让她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可以虐待她,可以对她柳轻云不好,甚至可以抛弃自己,侮辱自己。
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呢?那也是他成豪的亲生骨肉啊!
虽然她有些不大清楚他是用的什么方法让自己流产的,但虎毒尚不食子,明知道自己身怀有孕,那个胡太医还去刑部大牢之中亲自替自己把过脉,这一切难道不是他预先知道的吗?
他却还要将她用那种方式押赴刑场,这不摆明了想置孩子于死地吗?
王公公提及自己的时候,用的是小主子的称呼,对了,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是极讲求身份和地位的。
他从无给过自己任何能够炫耀的身份,自己当初在肃王府住的是地方还不及府里的小妾住的有情调,自己是以人质的身份进入肃王府的。
她当时无有在意过,此时想起来,终是明白了一些。
原来,原来她连给他做小妾都不配,充其量不过是个可以暖房的奴才,而她却还在一厢情愿的,痴痴地爱上了人家,并且还天真的以为人家也爱上了自己,这可能吗?
对了,自己不是被他收为宫奴了吗?
一个奴才,一个宫奴,怎么会有资格生下皇上的子嗣呢?
帝王有着他们自以为是极高贵的血统,而自己是一介身份不明的外来人,他可以任意的驱使着自己,而自己又如何有资格配生下皇室的子嗣呢?
是的,一定是基于这个原因,他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而当初救下自己,不想让自己死去,不过是他想让自己再做他们皇家的血奴,更充分有利的让自己身上所流的全部的血发挥更大的利用价值罢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柳轻云此时的心思钻进了死角,越想感觉越在理,越想心里越是有气。
由此想起胡媚儿以及他的那一众妻妾给自己所带来的屈辱,再想起其它的种种,一双握紧的手关节处,泛着隐隐的白,似要将什么东西捏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