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林不自觉的重又想到,只要皇上不把大苍国那位叫做柳轻云的妖女带回皇宫,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从线人的转述中,自己伺候了段皇爷这么些年了,除了利用与重复之外,不曾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动过真情。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未遇到柳劝轻云之前,一个女人独有的直觉让她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同,显然又是她所不能够忍受的。
如今自己产下了大理皇室的皇子,有道是母以子贵,若然再除却了那位令段皇爷可以一直留连在蜀地而不思归的柳轻云,一切都算是圆满了。
想到尚在蜀地的柳轻云,王玉林不免轻锁了好看的眉头,心道:“也不知道自己那个草包叔叔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想位草包叔叔当年若不是凭借着出身高贵,再兼之自己的父亲四方运帱,如何能坐得上这将军之位呢?大苍国的国主也真是无能至极,大苍国也算是人才济济之地,如何会任凭这个草包叔叔坐了这么久的大将军之职呢?”
小宫女看她想的出神,不敢再出声打扰,正想咳嗽一声以示提醒外边还有静妃候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一名太监尖着声音高声叫道:“皇上驾到,林妃娘娘见驾!”
段皇爷的到来,本是便在林妃预料之中的事情,所来的原因只有一个,无非便是想看看小皇子了,却不曾想到他来的会是这样的早。
但却被这突然的一声吆喝,惊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忙想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因为产后而无法打理的服饰。
人还未起身,帘拢一挑,皇上段玉恒携带着一直站在宫门外等候的静妃娘娘走了进来。林妃娘娘赶忙起身见驾,本以为段玉恒会如往常一般,扶着她的手将她轻揽于怀中,然后一脸疼惜的替她揉搓膝盖呢!
笑嘻嘻的说着一些不酸不甜却让人极受听的话语。
不曾料想,见着刚产下皇子不久的林妃娘娘跪地之时,段玉恒不仅无有亲手相扶,反倒是一脸玩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玉林,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君王脑子中想的是什么。倒是已经被赐坐一旁的静妃娘娘心有不忍的看了段玉恒一眼,刚要张开的嘴,便被段玉恒给堵住了未说出的话语。
段玉恒一脸玩味的盯视着静妃娘娘说道:“怎么?静妃娘娘是来看我们的小皇子的吗?”
静妃娘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思忖着他刚才说出的“我们”两个字,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段玉恒一挥手,对着仍然有些战战兢兢的奶娘说道:“静妃娘娘来看小皇子,还不把我们的洛儿抱出来给她。”
两个奶娘看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的林妃娘娘,有些不明所以的进内屋,抱出尚在沉睡的小皇子,走出来时,更是不知所措,都不知道是要将小皇子递于何人了。
段玉恒一脸非笑的说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洛儿交于他母妃手上。”
奶娘似得了赦令一般,正想将小皇子递于林妃的时候,段玉恒一脸阴沉的忽然怒道:“你们这两个奶娘是怎么做事的?朕的话难道全变成了耳旁风了吗?”
说着话,一把夺过小皇子,转身递于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静妃,说道:“既然爱妃喜欢,洛儿以后便是你的皇子了,你须尽一个母妃的职责,精心教导于他,若有非分之处,朕定不轻饶。”
静妃娘娘抱着小皇子是彻底懵了,心道:这不是在做梦吧?好端端的,皇上如何会把林妃生的儿子送于自己养?还说让自己好生养护着。
皇子自己如何不想要,自己之前亦曾求过无数遍的观音娘娘,却从不曾怀上过一儿半女的,难不成这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抱着小皇子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林妃终于醒悟过来了,她象是疯了一般,死死抱住段玉恒的双腿恳请道:“臣妾做错了什么事,皇上竟然如此对待臣妾?即使臣妾有做的不妥的事情,也请皇上看在往日的情份之上,赦免臣妾与小皇子。”
段玉恒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王玉林,用一只大手托起她的下巴,死死的捏住,直视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可知朕最痛恨什么?”
王玉林听他如此发问,心里便没了根底,颤声回道:“陛下痛恨女人善妒,恨女人干预朝政。”
听了她的回话,段玉恒用力甩下她的下巴,一脚将王玉林踢出去多远,恨声说道:“你既知知道这些,何苦还要派你那个草包叔叔在蜀地向云儿下手?还有你那个笨蛋弟弟。你以为就凭他们两个就能够杀得了云儿吗?即便是你们得手了,朕变会看在小皇子的面上,袖手旁观吗?”
段玉恒以手单指着被倒在地上的王玉林,想起刘星奏章上所描述的,王氏叔侄两人对柳轻云做下的那些不堪的事情,右手不禁便握住了腰间的佩剑,将要出鞘之时。
被吵闹声惊醒的小皇子段洛似是受了惊吓一般,非常适时的哭了起来。
看一眼可爱的小皇子,段玉恒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睦,握住宝剑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正当在场的所有人都长松一口气的时候,王玉林忽然恨声说道:“陛下所说的不就是那个柳轻云吗?臣妾纵是不肖,却还比不过一个云武帝舍弃了的女人吗?”
看在小皇子如此适时的哭闹的份上,王玉林如果能够适时的保持沉默,这条命也许便就保住了,只是她不应该单凭了心中的气愤对柳轻云妄加菲薄。
果不其然,听了王玉林的话,正想出门的段玉恒,猛然回过头来,一脸鄙视的看着地上涕泪交织的王玉林,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单凭你也想与云儿相提并论吗?真是痴人说梦,来人啊!看在她服侍过君王的份上,赐三尺白绫,毒酒一杯,听任她的选择。”
说完这话,再不理会屋内的众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原来还温馨热闹的林妃的宫殿。
都道帝王家无情薄意,果真如此呢!
也罢,也罢,王玉林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怀抱着小皇子的静妃的身影,嘴角含笑的注视着那一杯可以夺命的毒酒,冷笑两声之后,在被留下监刑的宫人的盯视下,一仰脖喝下了那杯这次终于轮到她品尝的毒酒。
偌大的林妃宫殿,任是谁人都没有想到,刚才还是一派繁华的宫殿,如今已经是人去楼空,花谢尽。
初夏曾有诗云:四时烟花四时尘,无为终须有心人。
几番颠波花谢尽,一抔黄土掩芳魂。
都道帝王最多情,多情也便是无情,有情等得真面目,却道终是黄梁梦。
望着王玉林渐渐冷却的尸身,一旁的宫人们始从恶梦中苏醒过来,一个个皆是嘘唏不止,心思各异。
下午布先生的奏报,却让段玉恒亦喜亦惊,凭空升起了一股不踏实的胜利感。
想那云武帝本便不是个普通的人物,他自恃不是云武帝的敌手,是以,一直和平相处,并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么些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
此次,能够如此轻易的以柳轻云做诱饵将云武帝囚禁,让他在震惊之余,感觉又有哪里有些不敢令人置信之处,无有事实做依据,纵是他想破头,亦整理不了个头绪来。
刚才完初一,这个世界的人们尚都在甜梦中尽情的游弋,二十个人左右的一行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踏着别人的甜梦,飞快的从大理方向向蜀地这边飞奔而来。
待等到宜城的城门刚开的时候,守门兵士尚未反应过来,那一小队人马,便破门而入。不多时候,这一队尚披戴着风霜的人马便停在了蜀地总督梁成举的府前。
历朝历代的帝王,如果说只是甘于守着祖辈留下的疆土安心度日,而无有任何野心,那么便不能称之为一位有作为的君主。
有道是没有野心的帝主不是可以成就雄才大略的帝主,段玉恒亦然,他自小奋发图强,为的便是把大理建设成为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
大理是一个小国,与大苍国相比,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
只有通过自身的努力,才会在中原战乱叠起的时候,有能力保家卫国。
随着与蜀地日益放大的贸易,他的野心也日渐膨胀,一口口蚕食大苍国,首先便是要吞并与之相邻的蜀地,这几乎成了他今生的一个最大的梦想。
虽然他一直不看好王氏兄弟,在王扎礼的兄长莫长去逝后,这种担忧更甚,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毕竟这两个人也并非全无用处。
另一方面,太上皇成昆,为的再次把持皇位,也是从中多有周旋,其实,段玉恒也并不看好这个无有什么实际权势的太上皇,并不认为他有能力统治好这个大苍国。
但是,如果大苍国内局势发生了动荡,哪怕是只有二点五的微震,他段玉恒亦能从中获利,夺取蜀地是不是就会轻而易举了呢?